天香茶館的老板見了小月非常熱情,說茶館剛開張,他正好想找個女跑堂,做事細致一點兒,想不到這麼快就有熟人介紹來了。劉老板說茶館包吃包住,沒有學徒工這一說,平時拿些月費錢零用,年底分紅。現在生意還沒有起來,一般七八點就可以回家,問小月是否願意,小月當然滿口答應。
小月第一天上班,下午茶館裏就來了兩個奇怪的客人,小月心裏一愣,這兩個家夥不就是平時跟蹤她的那兩個小矮個嗎。他們以為小月還蒙在鼓裏,對著小月嘻嘻哈哈要這要那,還說他們要談生意,不要安排陌生人上他們那張八仙桌。這兩個人說話磕磕巴巴的,嘴裏閃著金牙,一副凶狠相,一看就不像是中國人的麵相。他們來顯然是看看小月在茶館裏做活是真是假,坐在八仙桌上要這要那,臨走沒提一個錢字。小月裝傻充愣,上去要與他們理論,劉老板把小月拉了回來,還給他們賠笑鞠躬。等他們走遠後,吳老板一臉驚恐地對小月說:“哎呀,小月姑娘,你怎麼沒看出來,那兩個一看那副腔調就是東洋鬼子,咱得罪不起!”
“東洋人又怎麼啦……”
“噓……當心被人聽見了可不得了……我一個遠房親戚也是開茶館的,因為得罪了鬼子,被那幫畜生綁在木柱上,用茶水爐子裏的燙水活生生給澆死了!”
小月嚇得伸了伸舌頭。
“這兩個東洋人被你纏住要茶錢沒當場發作算是不幸中的萬幸。記住,小月,下回碰上這種事兒,你悄悄對我說就是了,哎……這幫天殺的畜生……”劉老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心有餘悸地說。
“小月知道了,對不起了劉老板……”
小月其實是故意的。如果她不向茶客要錢,對方就會懷疑自己覺察出了什麼。
小郎中可沒閑著,在茶館對麵的小弄堂裏擺著銅匠攤。通過跟蹤,現在對兩個鬼子探子的窩點和作息時間已經了如指掌。探子的窩點是一幢兩層的沿街小樓,正對著二郎廟的山門,門口每個出入的人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而廟內還有他們的那個小探子。出於保密,這兩個探子與映月接頭從來都是在街上,所以映月也不知道他們的窩點到底在哪裏。
這幢探子蹲守的小樓在周邊成片的廢墟中顯得有點突兀。小郎中記得,以前這是一家生意紅火的綢布莊,南京陷落前店就歇業,店主一家與很多有點財產的市民一樣逃走了,後來房子被一戶日僑占了用作倉庫,現在又成了對二郎廟的監視點。
映月按照辮子師傅的吩咐,等小月去茶館後,他趕緊向探子們彙報了一次,說是小月怕在二郎廟裏閑出病來,自己到茶館找了個事兒做,特務們對此深信不疑,還假惺惺地誇了映月一把,丟給他兩個銀角子以示獎勵。
由於小月現在去茶館做事兒,這兩個探子白天要兩頭監視,房子裏隻留一個人輪流守著。而晚上小月回到二郎廟後,他們才會放心地回來,晚上二郎廟裏有那個小道士替他們監視就夠了。那個小道士畢竟還沒見過世麵,被他們使了些手段後嚇得屁滾尿流,乖乖地上了他們的賊船,成了他們圈養的一條小狗,時不時扔給他幾個銀角子再放幾句狠話。小道士每天早上都會慌慌張張地向他們“報平安”,彙報夜裏監視的情況。一旦魔鬼郎中出現,他們會用報話機向鈴木喊話,隨後把二郎廟圍住,格殺勿論。
近來,那個小道士的表現令兩個探子很是滿意,三天兩頭跑他們那兒作彙報。其實有些消息是小郎中讓映月去彙報的,並讓映月窺探兩個探子的情況和作息規律。
小郎中打算就在那幢小樓內收拾他們。殺了他們後帶著小月逃出城去。
一切準備停當,不能再等了。小郎中將每個細節,每一種可能出現的情況全部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反複計算著每一個時間當口。
小郎中趁另一個特務中午回來調班之前,挑著銅匠擔繞到那幢小樓的後門。見周邊沒人,打開抽屜,讓猴王爬上氣樓,從半開的氣樓窗戶摸進去,準備來個裏應外合。
小郎中開始敲門,過了一會兒,樓裏才有聲音傳出來。屋裏的探子因為“同夥”驚擾了他的好夢,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罵罵咧咧地出來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