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有鬼子遭到襲擊,士兵的失蹤案一件接著一件,這些失蹤案根本無從查起,唯一的線索是,這些死去的士兵身上無一例外都有一塊寫著“死”字的白布,而且這個“死”字畫得天花亂墜,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加持其中,這讓南京城裏的鬼子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甚至還對這位傳說中的“魔鬼郎中”產生了某種敬畏,不敢再單獨或三三兩兩外出做壞事兒。城裏城外的老百姓無不痛恨鬼子兵,他們樂觀其成,私下在傳:草怕嚴霜霜怕日,惡人自有惡人磨。他們希望魔鬼郎中不要歇手,一路殺下去。為了嚇唬鬼子,很多老百姓還推波助瀾,胡編了很多魔鬼郎中的故事,把他描寫成不食人間煙火的無所不能的妖魔鬼怪,怨氣所化,有時是人,有時是鬼,有時是猴兒,專吃落單的鬼子。這些傳聞似乎與那些無頭案非常相像,加上一些誇大其詞的所謂目擊證人佐證,更加引起了鬼子兵的恐慌。
日軍華中派遣憲兵隊司令官大木繁,專門在轄區治安恢複狀況的調查報告中提到了魔鬼郎中,還上了日本憲兵隊《通信檢閱月報》。他不能容忍在他的轄區內發生如此有損大日本皇軍的醜事兒。所向披靡的帝國軍竟表現出如此懦弱的行為,讓他不忍直視。為了讓部隊穩定,製止謠言的不斷蔓延,他下令南京憲兵司令部警務、治安、特高等所屬人員在偽警的配合下全部下去,徹底摸清這位“魔鬼郎中”的情況。他從哪兒來,到哪裏去;他有什麼家人親友,他到底想幹什麼,他使用什麼樣的武器……來自魔鬼郎中的消息都讓他們如獲至寶。
由於老百姓向著魔鬼郎中,偽警也常常陽奉陰違,偵查的效率極其低下。 沒頭沒腦搞了半個月,一條有用的線索都沒有,倒是搞來一堆亂七八糟,真假難辨的信息。如果按照這些信息進行畫像複原的話,這個魔鬼郎中不男不女,不人不猴,讓日本人更加疑惑了。而且,更讓這位憲兵司令官難堪的是,就在他們日複一日,日夜追查的時刻,不想見到的事兒還是發生了。
日軍的一名傳令兵開摩托車在山間往返的時候遭到了襲擊。所幸的是,這名傳令兵滾下山溝後沒死,文件包也未被拿走,不像是便衣軍所為。而且據這名傳令兵回憶,夜間隻顧著趕路,自己也不知道怎麼會翻下山溝的,好像是撞上了一隻猴子。
有兩名士兵晚上在一所慰安所裏逍遙完出來,沒想到一隻猴子突然從天而降,把其中一名士兵的眼鏡拍在了地上,隨後又將他的一隻眼撓瞎。這名日軍士兵疼得躺在地上捂著自己的眼睛嗷嗷大叫。另一名日本士兵看到這種情況掏出刺刀衝向了這隻猴子,敏捷的猴子轉眼就消失在了成排的法國梧桐樹中。
有一夥兒新兵在一家飯店裏白吃白喝,其中有一個吃壞了肚子,稀裏糊塗跑到了公廁裏,早上起來,發現他被人淹死在糞坑裏,身上有一塊兒寫了死字的布條。據哨兵反映,事發時也有一隻猴子出沒。
……
種種跡象表明,這似乎確實與一隻作妖的猴子有很大關係。可猴子畢竟是猴子,棲霞山上多了去了,關鍵是後麵掌控猴子的那個——魔鬼郎中。於是日軍憲兵隊在南京大街小巷進行全麵搜捕,並且貼出了繪有人像和猴臉兒的通緝令,賞金也是水漲船高,直接翻了個兒,達四千軍票。老百姓見了通緝令上的畫像後哄然大笑。
有人在街上私下議論。
“這難道要把棲霞山上的猴子全部捉過來嗎?真是聞所未聞!”
“這鬼子從來沒有這樣大方過,誰想發這個財,恐怕是有命賺錢沒命花錢。”
“惡有惡報,活該!誰要是拿了這錢,不僅祖宗十八代的臉兒都會丟盡,還要倒八輩子血黴,生生世世都翻不了身。”
通緝令貼出去了好幾天,就連周圍的縣市都貼了。可是十天半月過去了,連個水花也沒有。
鈴木少佐在棲霞山與魔鬼郎中交過多次手,既有經驗,又有教訓,成了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又被推到了前台。警備司令部和憲兵隊對他寄予厚望,讓他帶一個特別行動組來全力對付魔鬼郎中還有那隻猴子,甚至還以他的姓氏來命名這個特別小組的名字。鈴木自己也自命不凡,甚至有些夜郎自大,認為這個職務非他莫屬。這個行動小組有來自憲兵隊的情報人員,還有駐軍方麵身經百戰的神槍手,有當地的偽警察,還去上海武館找來一名腰挎長刀,身著黑色和服,腳趿木屐的日本武師。人不多,一共就十多個,但個個精悍,都是各方麵的麟之角,虎之翅。
能成為“鈴木行動組”組長對鈴木來說實在是有點受寵若驚。他畢業於鼎鼎有名的陸軍中野特工學校,可是由於沒有幕藩的裙帶關係,不管他如何努力,至今還隻是個少佐,他夢想能在此次支那事變中嶄露頭角,通過不斷晉升,別上中佐的刀緒,對他來說這是個不可多得的表現的機會。不過,鈴木靜下心來仔細想想,這事兒其實也是一把雙麵刃,一旦搞砸了將對自己的前程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棲霞山上的遭遇讓他至今不寒而栗。
在人員配置方麵,鈴木認為對付魔鬼郎中這陣容已經夠豪華了,就是對付那隻妖猴還是束手無策。一名叫秋野的曹長向鈴木組長獻上一計。說是用憲兵隊裏新近從滿洲送過來的軍犬——日本狼青犬來對付那隻妖猴,綽綽有餘。憲兵隊獲得狼青犬後,秋野經常跟著掃蕩的部隊到鄉下去劫掠,並隨意燒殺,奸淫婦女。不但如此,還經常使用這種惡犬把那些便衣兵和村民折磨淩辱致死,以此來保持狼青犬的血性,手段極端凶狠殘忍。
鈴木不是不想申請使用狼犬,隻是上回在棲霞山上損失了兩條,至今讓他對價格不菲的狼犬的作用存有疑慮。秋野告訴鈴木,這種狼青犬可不一樣,雖然也是德國牧羊犬的血統,但經過改良,性情異常凶猛。這些狼犬是在滿洲訓練出來,平日裏它們以肉食,甚至人肉為食。為了培養它們的野性,日本軍隊經常從野外抓來大量的野狼,混入狼青犬的隊伍中,相互殘殺,勝者才能過關,進入下一步的訓練。為了使他們更有血性,會先把狼青犬餓上兩天,然後把它們扔到關押戰俘的牢房中,直接撕咬俘虜。用來搜索,攻擊那隻猴子簡直就是小事兒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