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寒濤道:“目下蕭大俠似是無法想得太多,任何事,都要等你傷好之後,才能著手,蕭大俠但請安心養傷,嶽姑娘的事,在下自當留心打聽。”
蕭翎道:“一切有勞宇文兄了。”
閉上雙目,不再多言。
宇文寒濤低聲對百裏冰道:“姑娘,記著要他按時服藥。”
然後悄然退了出去。
七日時光,匆匆而過。
百裏冰不顧忌耳目,服侍蕭翎服藥進食。
宇文寒濤為蕭翎安排了一段很寧靜的生活,七日之中,從無一人來驚擾過蕭翎。
服完了毒手藥王留下的最後一粒丹藥,蕭翔就迫不及待地運氣行功,想證明自己是否還保有武功。
隻覺真氣行經胸肋之間,似是遇上了一股強大的阻力,強行運氣,就疼痛異常,不禁黯然一歎。
百裏冰看他盤坐運氣之時,就悄然行到蕭翎身側,留心察看。
她心中知道,如若蕭翎武功不能恢複,對他心靈上的打擊太大了。
待她聽到蕭翎黯然的歎息,知道他沒有成功,不禁心中一跳。
她盡量保持著自己的平靜,柔和一笑,道:“大哥好些嗎?”
蕭翎抬起頭來,臉上是一股莫可言喻的奇異神情,盯注在百裏冰臉上,瞧了一陣,道:“冰兒,我不行啦。”
緩緩躺了下去,睜著一對眼睛,望著屋頂出神。
百坐冰察顏觀色,知道他心中感受的打擊,已超過他可能忍受的程度,那近乎癡呆的平靜,正代表他內心中深沉的痛苦。
本想勸慰蕭翎幾句,但又覺得無從說起。
仔細看麼,隻見蕭翎一直望著屋頂,似乎已不知自己站在他的身邊。
百裏冰驚駭了,悄然移動腳步行出室外,直奔宇文寒濤的住處。
宇文寒濤正在和商八、杜九商量什麼,目睹百裏冰匆匆行來,立時站起身子,迎了上來,道:“百裏姑娘有事嗎?”
百裏冰點點頭,急道:“我怕他承受不了。”
商八吃了一驚,道:“怎麼?大哥傷勢有了變化?”
百平冰道:“傷勢已好,人也可以行動,隻是他的……”
宇文寒濤接道:“失去了武功。”
百裏冰道:“他心願未完,一旦失去了武功,隻怕他會受不的。”
腦際中浮耿上蕭翎那癡呆的神情,忍不住淚珠兒奪眶而出。
宇文寒濤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不用急,慢慢他說出經
百裏冰鎮靜了一下心神,拭去臉上的淚痕,道,“我看他盤坐運氣,大約是真氣不能暢通。”
宇文寒濤道:“姑娘一直守在他的身側嗎?”
百裏冰道:“是的,我一直守在他的身側。”
宇文寒濤道:“他醒來之後,說些什麼?”
百裏冰道:“他隻歎一口氣,告訴我不行啦,就躺了下去,瞪著眼,望著屋頂出神,似乎已覺不出我市在他身側,字文先生,你一定要想個法子救救他,我怕他會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
宇文寒濤神情肅穆地沉吟了一陣,道:“姑娘鎮猙些,事情早在我預料之中。”
百裏冰奇道:“早在你預料之中?”
宇文寒濤道:“是的,隻是那時在下還不敢斷作論定,卻也希望我推斷有錯,但卻不幸被我猜中了。”
百裏冰眨動一下眼睛,道:“宇文先生,可是設法子?”
宇文寒濤道,“我在想……”
百裏冰道:“唉!我從沒見過他那樣的神色,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平靜中流現出一股哀愁,他似乎己決定自己該怎麼做,使人感覺到那是種絕望的平靜……”
講到傷心處,淚水又順腮而下。
這次,她連臉上的淚痕也未拭去,淒涼地接道:“這些日子中,我們日夕相處,我對他知之很深,他外麵平一坦,內心好強,他如是下了決心的事,誰也無法能勸服他。”
商八,杜九,都聽得呆在當地,望著百衛冰出神,不知從何接言,該說些什麼?
宇文寒濤仰起臉來,長長籲一口氣,道:“如是能使他恢複武功呢?”
百裏冰舉起衣袖,拂去臉上淚痕,道:“宇文先生育此能耐嗎?”
宇文寒濤道:“我沒有這本領,但有人有!”
百裏冰道:“毒手藥王……”
宇文寒濤接道:“是的,毒手藥王,當今之世,隻有他一人有此能耐。”
商八接道:“毒手藥三千裏迢迢,趕來此地,為我蕭大哥療治防勢,為什麼不肯一次治好呢?”
杜九道:“那老鬼走然有所圖謀,咱們備上一份厚禮,請他再來一次就是。”
宇文寒濤輕輕歎息一聲,道:“貴兄弟聚藏之豐,當今之世,實無人能夠及得,隻是珠寶珍玩,未必能打動毒字藥王那樣人物的心。”
杜九道:“兄弟藏有千年老參,和甚多珍奇名藥,送給他就是。”
宇文寒濤道,“世有奇藥,但最重要的還是用藥人,如是施用不當,奇藥亦難發揮妙用,至於貴兄弟收藏藥物,絕無法及得那毒手藥王收藏之豐,這方法,恐也難收效。”
商八道:“這麼說來,咱們是無法可想了。”
宇文寒濤道:“在下的看法,倒是有一種禮物可動毒手藥王之心,那是視之無形,嗅之無味的的空靈之物!”
商八道:“視之無形,嗅之無味,那是什,麼東西呢?”
杜九道:“天下如有此物,中州雙賈傾盡所有也要買到手中。”
宇文寒濤道:“那是無價之物,無法以金銀珠寶購到手中。”
商八道:“究竟是何物?”
宇文寒濤道:“親情。”
商八、社九若有所悟地點點頭,道:“親情深如海,看來和南宮玉姑娘有關了。”
宇文寒濤道:“是的,毒手藥王臨去之際,已然說明,南宮玉真氣岔經,無法行動,要蕭翎趕往九宮山中一行,去與不去,任憑蕭大俠,話是說的客氣,實在暗中已用了手段,蕭大陝是非去不可。”
百裏冰道:“我明白了,我大哥如若不去,那就無法恢複武功。”
宇文寒濤道:“正是如此……”
輕輕咳了一聲,接道:“目下,蕭大俠心中也已明白,不去九宮山,武功難有複元之望,所以,他並未叫姑娘通知在下趕往探視,隻是他不願為毒手藥王脅迫而去,寧可使武功失去,也不願趕去九宮山中。”
百裏冰歎道:“但他忍受不了那打擊。”
宇文寒濤道:“所以,要姑娘做主了。”
百裏冰怔了一怔,道:“要我做主”
宇文寒濤道:“是的,眼下隻有姑娘一人,可以勸他趕往九宮山中赴約。”
百裏冰略一沉吟,黯然說道:“我明白了,宇文先生,我會勸他。”
宇文寒濤道,“為著蕭大俠設想,姑娘不妨忍受一些……”
放低聲音,道:“照在下的看法,蕭大俠一縷情絲早已係在姑娘身上,嶽小釵都無法使他移情,何況他人,姑娘何不大個些?”
百裏冰道:“如若那毒手藥王,真能使大哥神功盡複,我又何在乎他多房妻妾呢?”
中州二賈聽到此處,也都恍然大悟,齊齊“啊”了一聲。
百裏冰望了中州二賈一眼,道:“九宮山我不便去,你們陪大哥走一趟吧!”
宇文寒濤點頭微笑,道:“姑娘果然是明白人,由中州二賈陪同前去,那是最好不過了。”
百裏冰淒涼一笑,道:“多承先生指點,我回房去對他說明。”
轉身向前行去。
宇文寒濤急急說道:“姑娘。”
百裏冰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宇文寒濤道:“勸他去九宮山,最好不要明說內情,婉轉相陳,更見深情。”
百裏冰道:“我明白。”
舉步而去。
商八目睹百裏冰去遠,低聲說道:“宇文兄,那毒手藥王,可是想把他那位終年纏綿病榻的女兒,嫁給我大哥,所以才借療傷之機,暗在大哥身上下了毒手。”
宇文寒濤道:“也許不是他下的毒手,他隻是未肯完全療治好蕭大俠的傷勢。”
商八冷哼了一聲,道:“毒手藥王錯看我家大哥,想以恢複我家大哥的武功為條件,要我家大哥屈服,娶他多病的女兒,必能如願,他如全心全意,療治好我家大哥傷勢,蕭大哥感恩之餘,也許還有些……”
宇文寒濤接道:“商兄,此事關係重大,兩位見著毒手藥王之時,萬望忍耐一二。”
商八道:“在下隻不過是背後罵他幾句,為了使大哥的神功早複,在下就是給那毒手藥王叩上兩個頭,我也認了。”
宇文寒濤道:“那就好了,萬一毒手藥王提出的條件苛刻,蕭大俠不肯低頭,還望兩位多多勸他兩句。”
商八道:“這個很難,蕭大哥要是別扭,在下絕無法說服他。”
宇文寒濤點點頭,道:“商兄告訴他,就說兄弟幾番思慮之後,覺得那沈木風並未死去。”
商八一拍大腿,道:“好主意,這可激起蕭大哥的鬥誌,使他忍辱負重。”
宇文寒濤微微一歎道:“也許在下會不幸說中,那沈木風真的未死去。”
杜九道:“不可能吧!”
宇文寒濤道:“但願杜兄說對……”
長長籲一口氣,道:“為整個大局著想,也必得使蕭大俠恢複神功……”
杜九接口道:“宇文先生,蕭大哥是否也已知曉他武功能否恢複,掌握在毒手藥王手中。”
宇文寒濤道:“蕭大俠絕頂聰明,隻是不肯說明罷了。”
杜九道:“不知百裏姑娘能否說動蕭大哥,赴九宮山中一行。”
宇文寒濤道:“那要看百裏姑娘如何勸說了,不過,照在下的看法,蕭大俠十有八九會答應下來。”
杜九道:“為什麼?”
宇文寒濤道:“因為,百裏姑娘會盡最大的心力勸說蕭大俠,那蕭大俠也會想到自己還不能失去武功,各方麵一湊合,他就會答應了。”
商八道:“宇文先生,想必有幾分把握了。”
宇文寒濤道:“兩位去收拾一下,在下在此等候百裏姑娘的消息。”
中州二賈應了一聲,起身而去。
蕭翎是否答應,宇文寒濤心中亦是毫無把握,是以等得十分焦急。
過了一個時辰之久,才見百裏冰緩緩行了過來,
隻見她臉上淚痕猶存,顯是剛剛哭過不久。
宇文寒濤壓製著內心的激動,淡淡一笑,道:“姑娘,說服了蕭大俠嗎?”
百裏冰道:“他不肯去,我費盡口舌,苦苦求他,他才答應下來。”
宇文寒濤道:“你們是否談好了幾時動身?”
百裏冰道:“自然是越快越好。”
宇文寒濤道:“我已要中州二賈準備攜帶之物,如是百裏姑娘同意,立刻就可以上路。”
百裏冰道:“他傷勢未愈,不能行走,不知要他如何趕路。”
宇文寒濤道:“我已遣人為他備了一輛輕便篷車,行入山區就改坐滑竿。”
百裏冰道:“篷車幾時可到?”
宇文寒濤道:“半個時辰之內,姑娘去為蕭大俠準備應用之物。”
百裏冰點頭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在宇文寒濤安排之下,蕭翎很隱秘地登上了一輛輕便的篷車。
商八、杜九並坐車前,揚鞭馳車,篷車疾奔如飛。
除了換馬、進食之外,篷車一直兼程而進。
不分晝夜,不顧陰晴。
這日,天亮不久,趕到了九宮山下。
商八從懷中掏出了宇文寒濤繪製的入山路徑圖,瞧了一陣,和杜九捆好滑竿,棄去篷車,抬著蕭翎入山。
那宇文寒濤雖然對九宮山形勢很熟悉,但他並不知曉那毒手藥王居住之地,隻覺得毒手藥王必會安排等候蕭翎。
是以,在圖上隻寫明了幾處入山要道。
蕭翎數日來,一直很少講話,對入山求醫之事,更是不願多問。
商八、仕九知他心事,也不多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