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暢地讀出來後,莫老爹滿臉欣慰,指著李穆對所有學生說:“跟著李穆讀,讀三遍之後,我再叫人起來,誰要是再學不會,趁早回家種地去。”
李穆讀一句,聽著大家齊聲跟著他朗讀,忍不住翹起嘴角,耳根也紅透了。
他好喜歡這種感覺,等晨讀結束後,莫老爹會授新課,李穆拿出十成的認真來學,但還是有好多不會的,他悄悄用手指沾點墨標記下來,中午休息的時候請教外祖。
莫老爹胡須裏藏著笑,一一給他解答後,多喝了半碗稀飯。
下午放學,莫老爹路上還哼著古調的詩經:“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到了家裏,當著莫梨的麵他不作聲,把李穆支開了,才跟莫梨誇了好幾句:“......那個李期真是居心不良,才三歲的孩子能看出什麼資質愚鈍嗎?我三歲的時候還在家裏種地,大字不識,穆哥兒這樣保持下去,中秀才也不難。”
莫梨倒沒有她爹這樣樂觀,她在想到底是自己的學習方法有用,還是孩子真的不笨。
天徹底黑下來,莫梨從灶台裏夾出兩盆炭火,一屋放一盆取暖。
回到東屋把門關上,李穆還坐在床上沒睡,似乎是在等她。
“娘,今天外祖教的,我還沒學會,你再教教我。”
莫梨微愣。
看他把書從身後掏出來,翻開點滿黑點的那一頁,挨個問她:“這個字念什麼?”
莫梨看了眼:“是嚴,教不嚴,師之惰,”
這個一句他標記了四個黑點,莫梨借給解釋這句話的意思,李穆聽後感覺醍醐灌頂。
教他讀兩遍後,莫梨熄燈了,李穆等了她一會,見娘半天沒出聲,還問:“娘怎麼不教我了?咱們還是從人之初開始吧。”
莫梨心裏既複雜又富有成就感,連窗外貓頭鷹聒噪的二重唱也覺得親切。
第二天醒來後,母子倆確認過眼神,依偎著溫習片刻再起床。
等莫老爹帶著李穆去族學後,莫梨收拾東西關上門,準備去大嫂家裏繼續昨天的剝麻工作,她才鎖上門,身後就傳來怪腔怪調的女聲:
“喲~莫三娘子出去啊?”
莫梨認出來了,是上次來家裏的媒婆:“您這是?”
媒婆臉上的笑意加深:“別誤會,不是給你說親的,馬縣尉出了這檔子事,現在都沒人敢和你成親。”
後麵的話,她左右看看沒旁人,這才湊過來壓著聲音和莫梨說:“都說你莫三娘克夫,前頭那個嫁過去的時候你還小,硬撐了幾年才死,現在長大來厲害了,人還沒嫁過去就克死了,之前你不想嫁,現在想嫁都嫁不出去咯。”
莫梨克夫的名頭外麵早就傳遍了,隻是大栗村在外的人聽到都當沒這回事,也不回來說,所有村裏才沒多少人知道。
謠言這東西,聽到旁邊的人議論,聽聽也就罷了,要真和人理論起來,人家反倒覺得這事就是真的。
媒婆扭著身子走了,莫梨站在原地,仔細琢磨這克夫的名頭除了影響她找對象,還有什麼其他壞處嗎?
想了半天,好像除了阻擋異性緣外,真沒別的壞處了,而且還是件以絕後患的好事呢。
村裏那個人也不知道哪去了,諒他以後也不敢再靠近自己。
莫梨高高興興地往大嫂家去,沈氏還以為她撿到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