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陳帆高大瘦削的身影被十一月的寒風輕籠著,年三十,一身卡其色風衣將他的儒雅溫潤一點一點地浸透在這無邊的夜裏。憐兒舉著燈,伴在他身側,一同等待著陳念。
“是小姐。”
“怎麼這麼晚回來?”
陳帆雖擔憂著急可語氣裏不見絲毫的重意,那雙大手輕覆在女孩紅彤彤的臉上。
“這麼涼?”
陳念被二人迎進了屋,任他們支配著。
“哎,第一天麵試,自然是睌些的。”
“那還不讓我去接你!”
被凍得有些僵的腿忽而有了暖意,陳帆彎著腰,將早就備好的爐子用棉布包裹著輕輕貼近陳念的小腿肚。
“啊——”
陳念舒暢地笑笑。
憐兒將燈放下,從屋子裏取出了一件厚重的羊絨衣裳,將陳念整個人都籠住,生怕再貫點風進來。
“好了,好了!”陳念適可而止地打斷道,“明明你們兩個比我辛苦,怎麼搞我這個養尊處優的倒先累了起來?”
“小姐——”
頸間的衣裳又緊了緊。
陳帆從屋子裏端出一盆溫度適宜的洗腳水,手掌微微在水中探了探。
“行了,洗吧。”
“謝謝哥!”
“我就知道我哥最最最好了!”
女孩天真無邪的笑顏落入陳帆那雙盛著澄光的眼裏,他的嘴角動了動,隻寵溺地捏了捏女孩肉肉的臉頰,微微心痛地說道。
“比以前瘦了。”
“才不瘦,我近日都足足胖了一圈。”陳念聳聳鼻反駁道,臉上的絨毛清晰可見。
“傻丫頭!”
天才微微亮,陳念便起身洗漱,偷偷摸摸地換上衣裳,從樓上攝手攝腳地走下去。
“嗯……”
一股濃烈的酒臭味忽而順著寒風向陳念襲來,她連忙捏住鼻子,差點連膽汁也吐了出來。
下樓一看,陳都華正抱著痰盂混著一地的汙穢癱睡在爐火旁。
“嘿嘿嘿……”
不知道又抽了什麼風,一個人在夢裏傻笑。
陳念無奈地搖了搖頭,將一旁椅子上的毛毯給他蓋上。
“你呀,拖累死人了!”
木門剛被關上,陳念一出門,便望見了在巷口外的威廉。
她疾步向前走去,生怕叫人撞見。
“威廉。”
陳念低聲叫道,脖子不由縮了縮。
“陳小姐好!”
他穿著有些單薄的西服,微卷的中長發紮成一束,整個人挺直得有些像個木偶。
“走吧,好冷啊。”
新月此時雖不開門,但——卻還有個活閻王一大早地等著她。
陳念匆匆鑽入車內,凍紅的十指伸入大衣內裏。
鑽骨的寒冷讓她在去宋宅的路上愈發痛恨宋烈神經病般無理且沒由頭的要求。
“你會做飯嗎?”
“啊?”
“啊什麼啊,會嗎?”
“會。”
“那你以後每天七點幫我準備早飯。”
“哦。”
“威廉六點會去接你。”
“哦。”
……
去他的,六點!這是什麼鬼要求,他折騰人還真有一套!
車沿著道平緩地駛入園子,西式的洋樓在灰蒙蒙的天色裏顯出絲絲光亮。
“少爺還沒醒。”
威廉拉開車門,扶著陳念下車。
女孩抬眼往二樓的房間望去,光從微微拉開的窗簾裏透出。
還是老樣子......
“那你先領我去廚房吧,宋烈有什麼忌口的你同我說。”
其實,陳念是知道宋烈的喜好的,隻不過三年未見,也許會有所改變。
威廉一路領著陳念,一路向她訴說著宋烈的喜好,大都是以前的老習慣。
“哦,對了,陳小姐。”威廉停下來繼續講道,“少爺十分討厭梨,平日裏連聽都聽不得。”
陳念愣了愣神兒。
“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