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轔轔兮(3 / 3)

……

隻是用了一天時間,早晨的時候還在陳國的邊界埋鍋造飯,到了傍晚楚王已經讓三軍在株林紮下營帳,速度快的讓陳國人咋舌。隨著楚國軍隊而來的是楚王的一道檄文:楚王示爾:少西氏

弑其君,神人公憤。爾國不能討之,寡人將為爾討之。罪有專歸,其餘臣民,靜聽無擾!”

陳國人因此鬆了口氣,知道楚王是為了討伐夏征舒而來,這麼多的戰車,這麼多的士兵都和他們沒有幹係,他們於是袖著手準備看熱鬧,這是一場大象和老鼠的戰爭,勝負不用說早已分曉,陳國人隻希望楚王殺掉夏征舒趕快離開,隻是……。

孔寧和儀行父是最好的向導,他們知道利用城門士兵換崗的時間,讓軍隊悄悄潛進城去殺掉守門的城門吏,然後打開城門,沒費一兵一卒楚王便拿下了陳國都城苑丘。

留下公子嬰齊率領一支軍隊守在城中,楚王便帶著三軍向株林而去。

株林不過是一座鄉間別墅,守衛株林的也不過幾十個護院和夏征舒的十幾個親兵。

孔儀二人獻計將府門叫開,又使人將征舒引出,拿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夏征舒被拿住,楚王命令囚在後車中,然後便迫不及待的向從人詢問:“何以不見夏姬?”

將士們四處搜查,夏姬藏在花園中被士兵搜到,帶至楚王麵前。

夏姬已經六神無主,看到征舒被抓心裏難過,想到自己命運無著,心裏害怕,但從小所受教育讓她冷靜下來,她向楚王說:“不幸國亂家亡,賤妾婦人命懸大王之手,倘賜矜宥,願充婢役!”

楚王見夏姬顏色豔麗,舉止端莊雅致,不禁神思恍惚,悄悄對自己的將軍們說:“楚國後宮女子雖然眾多,但如夏姬者絕少,寡人欲納之,以備妃嬪,諸卿以為何如?”

“不可,不可!”屈巫聽了連忙諫阻,“吾主用兵與陳討其罪也,若納夏姬,是貪其色也。討罪是義,貪色是淫,以義始而以淫終,伯主舉動,不當如此。”又說,“此婦乃天地不祥之物,據吾所知者言之:夭子蠻,殺禦叔,弑陳候,戮夏南,出孔儀,喪陳國,不祥莫大焉!天下美婦人,何必取此淫物,以貽後悔?”(這番對話見《東周列國誌》)

楚王聞聽不敢再納夏姬,公子側本想娶夏姬為妻,聽屈巫所說也不敢娶了。

夏姬最終被楚王賜給年過花甲的連尹襄老做為繼室。

戰爭就此結束,楚王的手下開始在株林中大肆搜刮財物和女人。

……

這裏是放置草料的地方,葉藍聽到隔壁傳來戰馬紛亂的嘶鳴聲。

四個楚國士卒,圍著她,一臉貪婪的在她身上掃著,卻不敢動手,因為這個女子的眼睛太過明淨,而她臉上的光芒也太過純潔。

終於有一個人伸出手,向她頭上的頭飾抓去,葉藍連忙揮手將他擋開,自己將頭飾摘下,然後又卸下耳環,手鐲,玉佩等首飾,全部扔到離她很遠的一堆柴草裏,四個士卒象野狼一樣奔過去爭搶,搶到手中,用袖子一擦,就放在手中貪婪的擱在亮處觀看。

一個人可能因為自己揀的東西太少,又將眼睛轉向她身上那件雪狐皮的裘衣。

將衣服脫下來給他,她抱住胳膊,所幸是在冬天,衣服穿的層數比較多,但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這些人最終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這女人恐怕不是平常人?我們還是……”幾個人搶完東西,開始嘀咕起來,其中一個人猶豫著說道,話語傳入葉藍耳中,她連忙側耳去聽。

“怕什麼?大王已經說過,株林中財物盡數取用,女人隨意挑揀!”另一個說。

“可是……”他的聲音低下去,楚王那些話是對他的將軍們說的,而他們不過是普通的士卒。

葉藍感到心驚肉跳,突然聽到一聲戰馬的長嘶,葉藍心裏一亮,連忙不顧一切的大聲喊道:“踏雪!”

隔壁傳來尥蹶子的聲音,她知道它在那裏,又聲嘶力竭的喊道,“踏雪,救我!救我!”

這邊的人見她突然大聲喊叫都嚇的愣住。

又傳來幾聲尥蹶子的聲音,接著草料房的一麵牆坍塌下來一塊,一匹馬嘶叫著從土塊和磚瓦中衝出來,跑向葉藍,葉藍連忙從草裏跳起來,衝向踏雪。

但踏雪最終沒有能夠跑到她跟前,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它被迫停下,因為兩個從人模樣的人死死抓住了它的韁繩,讓它無法走動,隻能在原地憤怒的喘著氣,尥著蹶子。

“大巫!這馬好像中邪了!”一個從人一麵努力讓手中的馬冷靜下來,一麵向身後說道,然後才轉過頭,當他看到房子裏的情形,不由一愣。

“不是中邪!”一個人站在被踏雪撞開的破牆邊,含著笑意,慢悠悠的說,“是護主!”說著將目光掃向四個士卒,眼睛裏迸出幾分寒意,四個士卒見狀連忙向門外逃去。

一個人牽馬的人想追上去,被那人擋住:“罷了!不過是些步兵!”

葉藍轉頭看他,那是一個中年人,黑袍黑靴,腰佩白玉環佩,頭上帶著四重羽毛編製的巫師冠。

那人見她打量他,微微一笑。

這時,旁邊人向他問:“大巫,如何處置這名女子?”

“送去我那裏吧!”他說,轉頭又向她看了一眼,仍是含著笑意,女子戒備的轉過頭,一臉的冷意,他失望的搖了搖頭。

一個人伸過手抓著她的胳膊推她向門外走。

葉藍在心裏苦笑,一場戰爭結束,女人總會首先成為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