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蒼天(1 / 3)

鑲嵌翡翠的梨木紋屏風,確實是鑲著翡翠,葉藍從沒見過有人給屏風上鑲翡翠的,(其實她也沒見過幾張屏風)忍不住伸手去摸,卻看到繡著飛鳳紋的綠羅帳幔從頭頂垂落下來,連忙坐起來,這時一個鎦金的九連盞銅燈台和它上麵青黃撲朔的燈光映入她的眼簾,案上擺放的鳳鳥熏爐正嫋嫋升起的煙氣,一群衣著鮮豔的女人從燈台和熏爐後魚貫而入,穿過朦朧的霧氣中走到她麵前。

她摸著頭,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女人們已經衝過來手腳麻利的將她按住,有人解她的衣服,有人脫她的襪子,有人拆她頭上發飾,七手八腳的忙著,還嘰嘰喳喳的說著話,說得很快,葉藍一句也聽不清,便捂住腦袋,終於趁著她們脫她外衣的時候,瞅了個空當從她們的包圍中掙脫出來,跳下榻,光著腳向外麵跑。

跑過銅燈台時,她順手推了一把,燈台在她身後轟然倒下,跟在她身後的人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她回過頭,看到她們正手忙腳亂的在撲火,燈台裏的油全撒了出來,在地上燃出五六條長而曲折的火蛇,似乎有將整個房間點燃的趨勢。

她興災樂禍的笑起來,飛快的轉過身往外麵跑,卻撞在一個人身上,沒等反應過來,那人已經伸出胳膊將她攏住。

她一邊掙紮,一邊仰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雖有些驚訝卻不意外。

“公子!”有人追上來,看到他連忙停住腳步,然後又看了看在他懷中掙紮的女子,心有餘悸的稟告道:“這位姑娘差點燒了公子的臥室。”

公子午聽了,探頭朝裏麵望了望,臥室裏燈火昏暗,依稀可以看到倒在地上的燈台,幾個侍女圍著一盞小油燈伏在地上吃力的擦著地麵,小油燈在風中明滅的閃著。

他苦笑起來,低頭問她:“小藍怎會如此刁蠻?”

葉藍不說話,冷著一張臉不去看他,他便舉起一隻手摸著她的發,她連忙別過頭,他的臉上閃過一抹慍色,之後便扯著嘴角笑起來:“今日在街頭看到小藍,不禁又想起與小藍桑林共舞之情景。”

聽到他這麼說,葉藍抬起頭來看他,看到他的眼裏閃著幾分關懷,又想起這些天裏發生的事情,心裏竟變的煩悶不已。

見她不說話,緊鎖眉頭,愁雲慘淡的樣子,他歎了口氣。

……

屏風、矮桌好像都是虛擬的影子,黑黝黝的看不真切,就連坐在桌前的兩個人的臉也顯的暗暗,讓人感覺很不真實,帶著種淡灰色的迷一樣的霧氣,因為害怕葉藍再將燈台踹翻,侍女們將燈台離她遠遠的放著。

他凝著眉頭,執著酒壺將她麵前的觴斟滿,見她咬著嘴唇,不肯去碰一下,他苦笑起來,說:“酒裏無毒,我不會如此卑鄙。”

葉藍聽了,端詳他許久,見他確實沒有惡意,便端起觴飲了一口,她真的有些渴了,春秋時的酒泛著些碧色的光,略微有些辣,但並不是很辣,猜想酒的度數不會很大。

“聽他說你已是他的人,本想將你忘記,但那日再見卻發現竟無法忘記!”他說,見她端起觴飲了一口,便給自己也到了一杯,眼裏含著笑意。

葉藍聽了,皺起眉頭,然後瞅著他苦笑起來:“公子身份高貴,找個女人調情很容易,何必要找葉藍。”

公子午愣住,端起觴看著觴中青碧色的酒漿,低聲笑起來,許久才止住笑,抬頭時已經斂起眉頭:“那日看到葉藍倒在他懷中,我真的很難受,”說完,垂下眼睛望向地麵。

葉藍有些錯愕的看著他。

公子午將觴中酒漿飲盡,然後看著她的說:“我可以給你名分,其他你要的東西,以及享不盡的富貴和榮華。”他說的頗為鄭重,好像是下了決心。

葉藍微微一怔,隨即扯出一抹笑意,無奈的調侃他:“你的名分我不想要。”

“可是……”聽她如此說,他急了,站起來要質問她,突然想起那天她的反應,才驀然明白過來,自己給自己又斟了一觴酒,仰起脖子喝光,然後斜睨著她,眯起眼睛,帶著幾分懊惱說:“女人過分聰明隻會讓人厭惡。”

她聽了,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將目光轉向一邊,看著燈台上撲朔迷離的黃白色燈火,她或許真是想的太多,以為自己太聰明了。

見她忽而神色變的凝重起來,他收起笑容將觴捏在手中,然後望著她的眼睛,表情也變的嚴肅許多:“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突然想起有人也說過類似的話,葉藍抿起嘴苦笑著,眼睛仍舊看著那在風中閃爍的燈台上的燈火。

她不說話,他便也不吭聲,悶著頭喝酒,漸漸帶了些許醉意,恍然站起來,走到她麵前擋住她的視線,向她舉起觴,她隻好也將觴舉起來,將觴中酒喝了,把空杯子給他看。他看了,便從她手中拿過觴,又斟滿了遞給她。

她的酒量並不好,此時看到他遞過酒來,感到無奈,揮手推開,但頭漸漸變的昏沉起來,她連忙將頭扶住,然後用另一隻手撐住桌子,這才意識到酒的度數並不低,知道自己大意了,去相信他說得話,感到後悔,卻因為酒意上來,又忍不住想笑,便扯開嘴角一邊笑著,一邊看著麵前的人,突然心裏湧出一股怒意,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質問:“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我?”公子午聽了怔住,不知道她什麼意思,呆呆的看著她,卻將他鬆開來,自顧的伏在桌子上低聲笑著,“一個是司馬,一個是公子,為什麼要欺負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