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上映出一高一低兩個身影。
“昨天為什麼走了?”沉默了太長時間,他感覺壓抑,便問。
“……”她沒有說話,臉上既看不出難受,也看不出有高興,隻低著頭,伸著手,認真地在幫他解衣服。
他似乎無聊透了,低下頭來,將手掌貼在她臉頰上輕輕的撫摸起來,一邊說道,“明日我便叫人送去些上好的布匹給你,你需要幾件衣裳。”
“……”她不說話,仍舊埋頭認真地做著手中的工作,將兩隻手指和手中的衣帶扭在一起,然後係成一個大結。
“若需要什麼,便來告訴我,我會使人送去與你。”他又說,突然感覺到她的不耐煩,頓了頓,卻沒有在意,又說,“你的屋子,我讓……”聽到這裏,她的眼中閃過怒意,別過頭去。
他收回手,尷尬的不知道再說什麼。
屋子裏隻剩下滴漏滴答滴答在響,她仍舊站在那裏,埋著頭解著他身上的衣帶,但很長時間過去,也沒見她解下一個來,他終於不耐煩起來,問:“好了嗎?”
“解不開!我說過我沒有給人更過衣,”她說,抬起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卻又順手將捏在手中的衣帶交叉綁出一個大大的死結。
他煩了,推開她的手,低下頭準備自己去解,卻看到衣帶上密密麻麻的綁著的十幾個死結,一下征住,一臉詫異的看著她,她連忙低下頭去,若無其事的數著地上鋪著的毯子上編出的花紋的個數。
嘀嗒,嘀嗒!滴漏發出緩慢而有節律的聲音,似乎無法忍受這種沉默,他開口問:“你不願意?”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我不會替人更衣!”她聽了,無可奈何的說,仍舊低頭看著地麵。
他感到錯愕,將她的頭捧起來,看著她的眼睛,想證明些什麼,然而看到她的眼睛後,他卻愣住了,她眼睛裏的冷漠幾乎刺疼了他,於是他問:“你不喜歡我?”
她聽了,詫異的瞥了他一眼,不由笑著嘲諷道:“難道每個人都必須喜歡大人?”
聽到她這麼說話,他微微怔住,忍不住苦笑起來,又想起昨天的事,猜想她在記仇,便說,“昨天是我不好。”
她聽了,睨了他一眼,挑起眉冷笑說:“大人並沒做錯什麼,隻是女樂本身就是卑賤的,喜不喜歡大人都不會影響到大人的興致,”說完,自己先苦笑起來,誰讓她沒有穿成哪家的小姐。
他愣住,吃驚的看著她,看到她臉上那片紅印,伸出手去摸著,接著將她摟進懷中,她撇了撇嘴,無所謂的閉上眼睛,任他親吻著,
…..“女樂就是如此,”“別人想不到的恥辱,”董祁和曹蕊說過的話,在她耳邊回蕩起來,葉藍在心裏歎了口氣,想到自己的神經應該能夠粗大到去承受一切。
他突然放開她,她睜開眼睛,看到他一臉傷心,感到驚訝。
“走吧!”他轉過身去,背對著她,然後說。
出乎葉藍的意料的結果,雖然吃驚,但也不妨礙她逃走。
“葉藍!那天我不該……”見她沒有一絲猶豫的要走,他連忙叫住她。
她回頭,看到他已經坐在那裏,垂頭喪氣的低著頭,心中突然感覺舒服了許多,但嘴上卻說,“你不用道歉!”,然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我沒有資格怪你。”
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她暗自吐了吐舌頭,然後跑了。
看到她的背影在屏風外消失,他攤開手掌,那上麵依舊留有點點的水痕。
“大人!”鳴蟬從外麵進來,看到他一動不動的坐在地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連忙在他身旁跪下,一臉的擔心的叫道。
聽到她的聲音,他醒悟過來,低下頭去解那綁成一疙瘩的衣帶,鳴蟬連忙伸出手幫忙,被他推開,他想親自解開這個結,好去解開她心中的結。
鳴蟬不死心,又伸過手。
“出去!”他感到煩,讓她出去。
鳴蟬站起身,向外麵走,走了幾步,停下來,轉過身,看到他低著頭,一臉煩惱的解著衣帶上的死結,稍稍猶豫片刻,突然衝上前,抱住他的胳膊,哭道:“鳴蟬到底做錯什麼,大人要冷落鳴蟬,鳴蟬是真的喜歡大人。”
聽她這麼說,他惱了,甩開她的手,皺起眉頭,一臉厭惡的說,“滾!”
然後在心裏歎了口氣,她總是能讓他想起那些使他倍感恥辱的事情。
鳴蟬見他臉色變了,隻好擦去眼淚,悄悄退到外麵。
見她出去,他抬起頭望向窗外的那輪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