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猴臉在袁翼山那吃了癟他故意為難,蔣春寒被攔著做了半天衛生,他手腳冰涼抖得厲害,他知道他完了,現在已經太晚了,他踉蹌著跑回家,肺被壓縮得快爆炸但他一步也不敢停,事實上他甚至不怨恨任何人,或許這一切都是他的錯,他不應該以這樣的方式出生。
氣喘籲籲地撞開門,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側目看了他一眼,語氣平和地責怪。
慌什麼慌,門撞壞了拿你去抵啊。
蔣春寒呆呆地立在門口,汗水順著臉滴到脖頸,他利落地放下書包準備去廚房做飯,男人攔住他。
別做飯了,我們出去吃。
蔣春寒開始不明白了,這到底是演得哪一出?莫名的好和招待下不知道埋的是炸彈還是從良,但蔣春寒就是認為這個男的壞到骨子裏,他肯定要粉身碎骨了。
抖著手去廁所簡單擦拭了一下汗水,拉下衣領靠近鎖骨的地方有一道長長的疤,在告誡他的不長記性,碎成一塊一塊的鏡子映他的臉四分五裂。
他跟著男人出門,男人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他的近況,問他的學習和生活,他隻覺得害怕,像黎明前的暴風雨,太過平靜甚至溫柔得可怕。
飯店是平時在街邊看到的酒店,蔣春寒下意識扯了扯衣衫下擺緊張地吞咽,飯桌上已經圍了一群人,大老板模樣的男人抬頭打量起他來,眼神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個男人開始介紹起來自己,說自己的成績名列前茅,說在家如何乖巧又聽話,又捏起他的下巴向大老板展示。
怎麼樣?長得還行吧?
大老板點點頭招呼他們坐下,蔣春寒一頭霧水,大老板還不停給他夾菜,但對上的目光讓蔣春寒覺得作嘔,盡管菜全是他叫不上名字甚至沒吃過的但他一點胃口也沒有。
那個男人後來去上了一次廁所,大老板把手放在他大腿上語重心長地拍拍讓他好好學習,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縮著脖子說自己吃飽了。
大老板擦擦嘴露出一個很猥瑣的笑容,支開桌上剩下的幾人又同他說。
待會跟叔叔一起出去玩吧?
蔣春寒斷了線一樣腦袋混沌,終於遲鈍地拚湊出這次他爸帶他出來的最終目的,他爸賭錢又輸了拿他抵債,男人和男人,蔣春寒胃裏翻騰死死盯著麵前男人落在他大腿上的手。
逃還是不逃?他知道逃了隻有一個下場,就算不被這個猥瑣老頭抓住他也回不去了,他爸不會再拿一分錢供他讀書,隻要他再踏入那個家門一步,他就會碎成一塊一塊的拚圖。
但是如果不逃他現在就死掉了,比過去的日子還灰暗十倍,他以為他還可以忍一輩子,但是他的一輩子太短了,現在他就得死去靈魂都被褻瀆,他或許是一個髒小孩了。
就在他手已經捏住旁邊凳子的凳腿時他看見高挑的影在眼前晃,袁翼山雙手插在兜裏越過蔣春寒直直地盯住那個大老板
張叔叔在這裏幹嘛呢?
大老板一愣又換了一副諂媚的神情,活像搖著尾巴的哈巴狗,招呼著服務員。
原來是袁公子啊!怎麼來這裏上學了,飯錢叔叔幫你結了吧。
袁翼山擺擺手目光又聚焦到蔣春寒,扯住他衣服後領往後拉,重力失衡險些跌了個狠,袁翼山一邊拉著他往外帶一邊解釋。
這是我同學跟我約了出去補課,我帶走了張叔叔。
袁翼山故意加重叔叔的讀音,那大老板在袁翼山轉頭那刻黑了臉,跟在後邊的蔣春寒看見了,充滿憎恨和不甘,還有一些欲望未達的味道,他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想抱著袁翼山哭個天荒地老。
走到江邊的石頭圍欄袁翼山才放手,什麼都沒說隻是定定地看著他,蔣春寒不抬頭盯著石欄上的劣質雕刻看個沒完,地麵卻在下雨,比夏至的雨水還來得猛烈些,袁翼山別扭地遞過去紙張,蔣春寒沒接隻是胡亂地用衣袖擦鼻涕和眼淚又抬起髒兮兮的臉衝他笑,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