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你和王珪大人也算相識,隻怕想不出那麼嚴肅的一個人,能有這麼一副表情來呢!房相等人也都是如此,平日裏一個個都是謹小慎微的,到了那日,卻可放鬆不少呢!”寬慰了莫遲,李恪似是突然想到一人,笑道:“我知道莫遲為何這麼緊張了,原來是像了蕭瑀大人。蕭大人年年入宮飲宴,卻從未有一時片刻的失儀,連父親都為之讚歎呢!”
父親二字出口,李恪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停滯,他有些慶幸莫遲背對自己正換衣服,沒有看到自己的神色。
李恪雖然如此說,莫遲心裏卻是一歎。所有的大臣都放鬆下來一起歡飲的筵席?隻怕未必吧?麵對李世民,連她這個忘了本分的人也都是小心謹慎,那些官場老臣,怎麼會不知輕重。隻是其他人都知道故作放鬆的姿態來博取皇帝的歡心,唯有蕭瑀……也難怪他到此時仍然蹉跎在岐州刺史這個微妙的職位上。
莫遲整理了一下自己梳得最拿手的飛仙髻,在銅鏡前端詳著。“如何?”
“好極了。”李恪看著莫遲梳妝打扮,親自拿起步搖金釵為莫遲簪在發髻上,端詳著道:“果然漂亮,我看我那些兄弟家裏的王妃,哪個也比不過。”
“你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罷了!”莫遲知道李恪有意逗自己忘了緊張,起身笑道。“我可不信父親會給自己的兒子們挑個無鹽放在家裏做王妃。”
再次聽到父親二字,李恪的心裏暗暗做了個決定。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在今日入宮前,把該對莫遲說的事情說清楚。如果不是事實擺在眼前,他會以為莫遲根本沒有發現自己有心事,而不是一直保持沉默。若不是認識了莫遲,他很難相信,世上會有不追根究底的女人。
“莫遲,楊伯那天纏著我,叫我看賬本,是你的主意吧?”從後麵攬住妻子的腰,李恪把頭放在她的肩頭,沒頭沒腦的低聲道。
聽到李恪提起這事,莫遲轉過身,凝視著他:“是啊,我想問問楊乘,冬至那天你入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雖然你沒有說,但我可以感覺的出來,你有心事。”
她對於找楊乘打探消息的事情當然沒對他說過,可卻十分坦然,讓他更覺得自己的有所隱瞞似乎遠不如她這樣的“光明磊落”。
“莫遲,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呢?”李恪抬起手,撫摸著她的臉頰。這張他深愛的臉上帶著一絲焦慮與不安,這是他很少看到的。
除了同李恪私下相處以及床笫之間親熱的時候,莫遲其實很少流露出太過明顯的激烈情緒,麵對外人她總是平靜的,就是笑也笑的淡然溫和。但眼下略帶焦慮的她和那總是冷靜自持的神情不同,這讓她顯得離自己更近,更生動。而且,眼前莫遲的臉頰是細膩而溫熱的,這種得之不易的溫暖讓李恪覺得非常舒服。
“你如果想說的話,自然會告訴我。”莫遲感受著丈夫手心中的灼熱,輕輕翹起嘴角。“你現在,想說了麼?”
“其實你都猜到了吧?這小嘴這麼好看,怎麼這麼能忍著不開口?”李恪的手指滑過莫遲的臉頰,輕輕落在她的雙唇上。莫遲的唇瓣嬌小柔軟,他最清楚不過,但是用雙唇去品嚐,顯然和用手指去感受截然不同。他用手指輕點著莫遲的雙唇,“我知道你猜的出來,可我不知道你會一直不來問我。如果我不說,你也一直不打算問麼?”
“不知道,”莫遲想了想,坦白的回答:“我目前還能忍耐著不問,是因為我看的出這件事沒有嚴重到那一日的程度。如果是那樣,我就算逼,也要逼出一個答案來。”
李恪一愣,“我以為你會說你一直不打算問,會等到我告訴你為止……”
“我確實是這樣打算的。”莫遲沉吟片刻,道:“可我也會好奇,除了你之外,我從沒對別人有過這麼強烈的好奇心,我不知道我忍耐的底線在哪裏。”
看著莫遲率真的雙眼,李恪終於忍不住笑了。“你總是這樣,明明不是個直率的人,可卻總在我麵前直率得叫我說不出話來。發生了這麼多事,你一點也沒變……真好。”
他親了親莫遲的額頭。“其實這件事本來沒什麼可瞞著你的,但是說出來,叫我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可笑,所以我沒有說。有心事不假,但也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現在我就告訴你,距離去赴宴還有一點時間。”
“好。”既然李恪主動要講,莫遲乖巧的點點頭,等著男人開口。
“那日入宮,父親明顯的在他的諸多兒子們麵前表現出了他的個人偏愛,這讓我從那日起就一直覺得非常的不安。”李恪的聲音有些緊繃,“也許風頭真的變了,如果以前我還有點懷疑那隻狐狸精針對我的預言,那麼現在,我信了。父親很有可能,會換掉大哥這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