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怎肯冷血拆鴛鴦(1 / 2)

對於楊晏筠的話,李世民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情。一句“什麼?”也是脫口而出,絲毫不掩飾他內心的驚愕與意外。

他鬆開抱著楊晏筠的手,用一種探究的神情打量著她。“愛妃為何有此打算呢?”

楊晏筠也覺得自己一時失言,但話一出口,卻已經無法收回,隻好彌補掩飾道:“臣妾在想,陛下如還肯用恪兒,讓他到繼續到封地之官,到那時候,臣妾想先把莫遲丫頭留在身邊教導一二,就不叫她隨著恪兒奔波一場了。畢竟他們這婚事因臣妾一時誤會,稍嫌倉促了點,莫遲又出身寒微,今天才嫁進門就惹出這場風波,今後恐怕不能為恪兒良助……”

聽了楊晏筠的這番話,李世民的臉色這才稍有緩和,他沉吟片刻,道:“恪兒上次鬧出的事情,朕已經派人調查過了,他雖然畋獵時疏忽大意,馬踏農田,但事後已經給了農人充足的補償,村民對此都很滿意。看來恪兒雖然孩子氣了點,但畢竟是朕的兒子,還是識得大體的。”

說起此事,李世民的臉上不禁帶著得意洋洋的神色。他身為皇帝,自然也是護短的,當初李恪剛剛闖禍時,還想著聽李世民如此說,楊晏筠的臉上也帶了一絲笑容。“恪兒雖然頑劣,倒也不是不懂事。”

“最初,朕擔心恪兒處事不當,引起民憤,故而特地撤了他安州都督的官職,如今看來,這孩子處理的倒是妥當,朕反而有些多此一舉了。等他們這婚禮一完,朕就想讓恪兒盡早回安州去,官複原職。至於莫遲那丫頭……他們小夫妻新婚燕爾,縱然你想教導媳婦兒,朕也不忍讓他們分開。”李世民幽幽歎了口氣。“昔日我年輕時,帶兵征戰南北,多少次拋下你們,那時候不知受了多少相思之苦,如今怎麼忍心讓孩子們重嚐這般滋味?”

“是臣妾考慮不周了。”楊晏筠垂首道。那時的李世民如此忙碌,她實在很難相信他還會分出精神來相思,即使相思,這其中是不是有自己一份也叫她不敢想下去。

李世民把話說到這般地步,楊晏筠自然明白他是非常不讚同自己讓莫遲和李恪分開的主張,她嫁到李世民身邊多年,自問已經能讀出丈夫的底線,情知此時實在不能再勸。莫遲的事情,還需要從長計議。

她早已經在心中暗恨自己走了眼,沒有看出這個看似乖巧的女子竟有這樣的膽色,隻為她平庸的家世和兒子的懇求就答應了這樁婚事。她能感覺得出,這個蕭莫遲既然可以當著皇帝的麵大談政見,那她麵對著成為自己丈夫的李恪,一定會更加肆無忌憚、言無不盡,到時候她多年來在李恪耳邊好不容易灌輸給他的觀點,也許很快就會土崩瓦解。

“好了。”聽了楊晏筠的話,李世民的心情也有些低沉,他當然沒有完全相信楊晏筠的說辭。楊晏筠對莫遲態度突變的理由可能有很多,他並不想一一猜過一遍,但不管是哪一種,對於此時此刻正對莫遲格外欣賞的他來說,都不是讓他能夠淡然接受的。心情大壞的李世民索性改了主意,起身道:“朕就先走了,愛妃早日安歇吧!”

“臣妾恭送陛下。”送走了李世民,楊晏筠輕輕的咬了咬唇,心中更恨。她費盡心思,隻想留在李世民身邊,受到這個男人的寵愛。為此,她當年不惜拋下公主的身份,作為妾室嫁給李世民,之後這些年來,又苦心積慮教訓兒子們寧可庸庸碌碌,也不得生出半分野心,以免因為兒子們的舉動影響到自己在李世民心中的位置。終於,她耗到了自幼體弱的長孫無虞一病而歿,自己以四妃之首隱隱成為後/宮之中實際意義上的第一人,就算不能被封後,她也不在乎。本來她在乎的,就不是這些虛假的東西。她想要的,現在她已經到手了,就無論如何也不允許任何有可能破壞這份威脅的人或事出現——她必須再做些什麼!

想到這裏,楊晏筠喚過身邊宮娥,低聲對她耳語了幾句。宮娥點了點頭,出去傳話去了。不久之後,楊晏筠的話,就傳到了身在李恪府上的楊伯耳中。

楊伯打發走了來報信的人,仍覺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實在不能相信,自己一直盡心侍奉的小公主,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他一直以來都堅定不移的奉行著楊晏筠的旨意,盡心竭力的保護著李恪,照顧著李恪,同時也替楊晏筠暗中觀察著他。

莫遲曾經大膽的對楊伯說起自己的看法,希望爭取到他來勸服李恪生出爭奪皇位的心思,卻不知道楊伯暗中觀察的,就是李恪是否生出了什麼不該生的想法。作為看過朝政更迭的人,楊伯是讚成楊晏筠不爭權位這一觀點的。但是與此同時,天生的危機意識,仍讓他為李恪暗中建起了一部分秘密力量,如此狡兔三窟,有備才能無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