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已過,按著習俗每年這裏的人們都要找人貼春聯。
因為前方戰事惡化,加之臨近年關,津沽所有學校都已經停課放假。
小玲姑娘早早就來給三姑奶張歆韻收拾屋子,因張歆韻特別體恤下人,邊梳妝打扮邊對小玲姑娘說道:
“小玲啊,提前找徐大管家寫幾副春聯吧,我這寫一副,想著給也給梁嬸寫一副,當然也少不了小玲你的!”
的確,徐懷新大管家有些文采毛筆字寫得相當不錯,每年都要貼春聯,春節春聯都是他寫的。
小玲答應道:“嗯,一會兒我就去找徐大管家。”
然後小玲姑娘真誠地對張歆韻說道:“奴家小玲,借此先給我家大小姐拜個早年!”
張歆韻笑道:“還是我家小玲姑娘乖巧又懂事理,那就賞花邊錢兩枚。”
小玲臉上一下笑成了花兒,她趕緊雙手扶左膝,右腿微屈,身體往下蹲。口中連聲說道:
“謝小姐賞賜,小玲祝小姐萬福安康!”
說完,小玲就喜滋滋地走出張歆韻的閨房……
因張歆韻特別喜歡近代著名音樂家、美術教育家、書法家、戲劇活動家,中國話劇的開拓者之一李叔同的作品,所以閑暇時總要找出來翻看。
更令張歆韻感到親切的是,李叔同亦出生在津沽。
張歆韻正在吟唱:“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壺煮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問君此去幾時還……”時
小玲姑娘竟然心事重重回到了張歆韻的閨房,張歆韻有些疑惑地問小玲道;
“你不是去寫春聯了嗎?怎麼回來的這麼快啊?”
小玲姑娘眼神有些躲閃,張歆韻追問道:“小玲,你怎麼啦,看你好像有什麼心事啊?”
小玲支吾道:“沒,沒有啊……我……”
張歆韻雙手抓住小玲的雙手繼續追問道:“那春聯怎麼沒寫?有人欺負你了嗎?”
小玲的臉一下變得通紅聲音低得像蚊子,囁嚅道:“還沒……”
張歆韻從未見小玲說話如此吞吞吐吐過,急得直跺腳……
人說,眼睛是不會撒謊的。張歆韻便用閃亮的雙眸直視著小玲的眼睛,不容置喙地說道;
“小玲,你原來可不是這樣的啊!今天你究竟是怎麼了?啊?”
小玲無奈,隻得結結巴巴地道出了實情……
原來,小玲姑娘遵照張歆韻的吩咐獨自來到徐大管家常待的賬房……
冬季,張府已經開始供暖所以室內溫暖如春,室外卻是寒風刺骨!
小玲一路走來,凍得已經瑟瑟發抖,她正欲敲門時,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聽賬房的裏間傳出男女苟且的喘息和呻吟聲……
這把小玲嚇了一跳,她正欲轉身離開,卻因慌亂撞翻了門旁摞著的水桶和靠牆的扁擔!小玲雖然跑了,但是還是被徐大管家和二姨太看到了!
其實小玲沒敢回頭,她不敢肯定女人是二姨太塗豔花。待塗豔花找到下房傭人住處的小玲時,小玲才明白是她。
真是做賊心虛,二姨太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她哭哭啼啼,說了好些自己苦命賣慘的話,來博得小玲同情心,否則她就活不成了!之後又將手腕上的一對玉鐲取下來用手帕包好執意送給小玲,再三請求一定將她和徐大管家的事保密,並承諾以後還有重謝!
三十多歲的二姨太甚至想與年方二八的小玲結拜幹姊妹……
小玲根本不想要她的東西,更不想和這種下賤之人稱為姊妹;但聰明的小玲想:不答應的話二姨太肯定會多心,甚至於加害於她,經過短暫思量她隻好先收了下來,也算是個證據……
小玲一股腦向張歆韻道出實情後,便如釋重負般地從自己的袖口深處取出那對玉鐲放到了張歆韻的梳妝台上。
小玲再看張歆韻,隻見她已氣得柳眉倒豎、杏眼圓睜、銀牙緊咬,嘴裏罵道:“徐懷新、塗豔花——男盜女娼,行同狗彘。看本小姐怎樣收拾你們這對狗男女!”
聽了張歆韻的話,直嚇得小玲張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