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英國殖民當局冷眼旁觀,暗中也做了很多手腳。
在南洋,土著居民中的一些知識分子帶著複雜的情緒觀察著戰爭的進展。他們對歐洲殖民者有發自內心的懼怕和自卑,而對同屬亞洲的華人卻是羨慕嫉妒恨。但這些年來,隨著中華帝國實力日益強大,尤其是整合了南洋的華人宗社勢力,根深蒂固,又有強大的艦隊,這些土著人也開始對華人懼怕起來。
這一次,他們一方麵希望看到歐洲殖民者的失敗,另一方麵又不希望代表華人利益的中國取勝,情緒格外複雜。其上層也開始了分化,有人提議聯合西方殖民者,趁著中華帝國自顧不暇,甚至戰敗,收割華人的財富;有人提議應該利用中國人的力量趕走西方殖民者,兩派爭論不休。
法國人的情緒是複雜的。
作為一個有著民族主義傳統和很強優越感的民族,法國人對兩次敗於鎮丟失了大部分印度支那殖民地的過往很是耿耿於懷;可另一方麵,他們也對俄國人和法國的世仇德國人越走越近抱有警惕。一旦俄國倒向德國,法國建立的對德同盟就要土崩瓦解,而即使是最為高傲的高盧人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無法戰勝德國,更別說還有奧地利和意大利。
他們是俄國最大的債主,卻也明白一旦俄國徹底擊敗中國,就要走向與英國激烈對立的一麵,那就會促使俄國倒向德國,屆時在大陸上首先麵臨亡國危險的就是法國。
這使得法國人的中立格外糾結,分外痛苦。
法國的銀行家們一邊為俄國承擔的巨額法郎債務感到憂心忡忡,一方麵又不得不為俄國購買法**火和物資提供進一步的信貸。
他們一邊注視著戰局的變化,一邊又警惕著德國人的反應。
在法國國內,圍繞著到底是支持中國,還是支持俄國,抑或是保持中立,各派政治人物,各個政黨彼此吵做一團,法國國會幾乎變成了亞洲戰爭的另一個戰場。法國式滔滔不絕又充滿愛國激情的演講,在法國國會內激發起左右兩翼陣營的一次又一次激烈對峙。報紙之上,左翼和右翼噴吐著口水,各自站在愛國和民族的製高點上指責對方背叛了法蘭西的光榮與傳統,妄圖毀滅法蘭西,布朗熱的信徒和法國激進左翼更是爆發了多次街頭衝突。
法**隊,由於擔心德國東顧無憂而對法國采取行動,已經取消了休假,在邊界陳以重兵。德國對此也采取了針鋒相對的措施,國內的很多好戰派也在叫囂著“再給他們一個色當”。
夜。
中華帝國,北京,東交民巷。
英國大使館內,大使辦公室厚厚的窗簾,依然遮不住燈光。
英國駐華大使朱而典抽出一根上好的古巴雪茄,利索地切好,用香木點著,深深地吸了一口,閉目,呼出,緩緩說道:“爵士,中國的局勢,變化很快啊……”
英國駐華使館參讚阿斯頓敏感地察覺到了大使的話裏有話,皺著眉頭說道:“爵士,您的意思是……擔心帝國在華利益?或者是擔心中英同盟的前途?”
朱而典沉默半晌,開口說道:“爵士,我不得不承認,以我三十多年的外交經驗,依然對這位小皇帝出現了一些判斷上的失誤。我原本以為,這位新皇帝為了穩固統治,一方麵會唱高調,爭取民眾的支持,一方麵會尋求大英帝國的支持,穩住外部局勢,而帝國在華,乃至在整個東亞的利益,遠東的秩序,都可以得到保障。可現在看來……”
他歎了口氣,目光複雜:“這個人居然有如此的自信。從他對付國內外一係列事態的表現來看,他比他的那位父親還要強硬,還要自信。真是可怕……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皇室,出的都是什麼人?剛剛送走了一位拿破侖,現在又來了個彼得大帝。最可怕的,是這個人還不到二十歲如此的年紀就已經能洞察人心,又有如此的煽動力,這樣一個人,統帥起來的四億五千萬人,會是多麼可怕的一股力量,又會給整個遠東帶來什麼,真是想一想就令人顫栗……”
“最可怕的是,盡管我曾經和他接觸多次,卻一點也把握不到他在想什麼。”朱而典歎了口氣,“老皇帝雖然城府很深,但至少在外交方麵,他的想法我大體上還是能夠把握一點。但這個孩子,跟我以前所知道的變化太大了太奇怪了,不合情理啊……再怎麼有天分,畢竟隻是個剛成年的孩子。無論是外交也好,內政也好,現代軍事藝術也好,這需要的是經驗的積累,人脈的拓展,科學的分析,冷靜的判斷。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太不合情理了,太不合邏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