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馮夫人強撐著假裝沒事,可那衣裙上還冒著的熱氣,還有方才她又跳又叫的模樣,誰都看出來那盞茶怕是不尋常,再想想這場親事,也就不難猜到緣故了。
隻是讓馮夫人沒想到,自己做的這些小動作,最後竟然鬧成了這樣。
大喜之事鬧出這樣的笑話,寧國公陸平鎮臉色很是不好看,終於開了口:“罷了,敬過茶了,不要耽誤了時辰!”
馮夫人額頭青筋直跳,臉上血色褪去了大半,也不敢開口說要換衣裙,隻能忍著疼坐在位上,擠出難看的笑容吩咐喜娘扶著程平安去拜神位。
等到拜完天地高堂,喜娘帶著一眾女眷扶著程平安到了新房,才算徹底鬆了口氣,這下總不會再有幺蛾子了吧。
卻沒想到女眷們剛熱鬧完走了,一身酒氣的陸思遠大步進來,臉上冷冰冰的,沒有半點喜氣,倒像是跟人置了氣一般,看得喜娘心驚肉跳。
“快,快端了合巹酒來。”
這門親事實在是不順當,新婦剛進門就一出接著一出,還是趕緊把禮數辦完了,自己也算辦完了差事,免得出了什麼差錯被連累了!喜娘心裏嘀咕著,隻覺得這一回的賞錢是真不好拿。
可丫頭剛把合巹酒端過來,陸思遠卻是理也不理,隻是憤憤盯著榻上坐著的程平安:“你是故意的!敬茶時候把茶湯潑在了母親身上!”
這是聽說了正堂裏的事過來問罪了!
程平安嗤笑一聲,卻是抬眼滿是驚訝:“三爺這是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明白,什麼叫故意?”
她眉梢眼角都是委屈:“我隻是不小心失了手,夫人也說不打緊,不曾責怪我,三爺這樣說我,難不成是夫人被燙傷了?要不我這就讓人去請了郎中進府裏來幫著看一看?”
“夫人的身子要緊,不能馬虎了,又或是讓人拿了府裏的帖子去請太醫來看診?”
那怎麼行!豈不是讓人知道馮夫人真的被茶水燙著了!陸思遠一時語噎,好半天接不上話。
“不必了!”憋了半天,才隻有這一句!
程平安忍著笑,臉上依舊是怯生生的:“三爺還是怪我了,我也是害怕,若是因為這個怪我了,我這就去給夫人賠個不是吧!”
她說著就要叫丫頭過來扶自己,把陸思遠看得直皺眉,有氣也撒不出來了,隻能咬牙道:“罷了,不是什麼大事,我不過是問一句罷了!”
他說罷,不情不願地伸手要去接合巹酒,卻被程平安攔住了。
隻見她微微一笑,起身下了榻,伸手接過丫頭捧著的兩隻酒盞,一步步走到陸思遠跟前:“三爺今日很是勞累,這些事就讓我來吧。”
卻沒人發現她握著酒盞的手上小指微微一動,長長的護甲在酒盞邊緣磕了磕,一小撮白色粉末沒入酒中悄無聲息地消失不見了。
她卻是麵色不改,笑盈盈將那一盞酒端到了陸思遠跟前,眼中波光漾漾含著羞怯:“三爺……”
這副模樣讓陸思遠也說不出別的了,微微蹙眉接過那被紅線綁著的酒盞仰頭一飲而盡才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