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事,她已從棠梨那兒聽說了,知道離開是必然的事情,也明白按著娘子的脾氣,誰都不會落下,與其去問要攜誰棄誰,不如仔細問問是要逃到哪裏去。
桑榆顯然對一切都已經有了安排,絲毫沒有什麼疑慮:“回奉元城。”桑榆頓了頓,續道,“別處皆不安全,倒不如回奉元城去,更何況,虞家如今兩頭為難,早晚都要出事,我答應了六哥得想辦法護著他們,別的不行,待出事的時候,替虞家人選擇一個藏身的地方,我倒是可以的。”
對於桑榆的想法,阿芍雖有些吃驚,可並未反駁什麼。就連屏風後的廖氏,一時間也有些吃驚,可仔細想想,他們夫妻倆的安排也無問題。
“娘子,人已經在外頭候著了。”門外傳來五味的聲音。
桑榆聞言,揚聲讓人進屋,話罷,又讓阿芍也一並去屏風後。
孫青陽如今掌管著眾衛,雖因新皇登基,奪了幾衛的兵權,可不妨礙他依舊名聲赫赫,更是不妨礙他私下繼續養著親兵。回奉元城之初,孫青陽便將身邊的二十餘個暗衛親兵轉手給了虞聞,而今留下在桑榆身邊的這幾人,更是個中好手。
那幾個暗衛站在屋前,聽得召見,遂進屋行禮,禮罷低頭垂手而立,絲毫不見抬頭。
桑榆心知這是宰相府的規矩,便也不說什麼,隻言語中帶著些歉意,開口道:“如今之事,要累著幾位兄弟了。”
“夫人說笑了。”領頭一人躬身回道,“統領既然將我等調至阿郎身邊,我等便理該為阿郎和夫人所用。”說罷,又道,“夫人有何吩咐,請盡管說吧。”
桑榆頷首:“如此,我便對幾位直言了。”她隨即將思慮了一夜的事同他們幾人敘說了一番,聽得屏風後的廖氏連連吃驚。反觀那幾個暗衛,臉上雖也流露出一絲詫異,但隻略微思忖了下,便想明白了:“若想神不知鬼不覺回奉元城,並非是什麼難事,隻是,夫人可想過,要帶誰走,若是整個縣衙內宅一下子就空了,怕是不好。”
桑榆沒有作甚,片刻後才道:“我知道,我不會將所有人都帶走,大都這,到底還是要留點人的。”
“夫人在此地的產業要如何處置?”
“這些年在大都,左右我還囤了幾塊地租賃出去了,也買了處莊園。這些我已托人處理,田地和莊園都有了新主,之前的痕跡也都清理了,想來不會叫人發現什麼。”桑榆對著暗衛說完,又命五味拿了些銀兩過來。她向著那領頭一人福了一禮,“這一路回奉元城,路上必然需要打點,這些銀兩先拿去,用時無需同我商量。”
“是。”
“如此,還請幾位扮作車夫,一同護送我們上路。”桑榆握了握拳頭,又道,“若是能再分出一人,比我們先行半步,負責打探沿途情況最好不過。”
“夫人是擔心宮中有變?”
“新皇反複無常,誰知會突然出什麼幺蛾子。”
“是。那夫人,我等何時啟程?”
“明日。先不回奉元城虞家。我在城外有處宅子,買了已有幾年,屆時就先住在那裏,先不要驚動虞家。”
“如今虞家十二郎已升任高官,虞家一門以他為榮,裴宋兩家更是一刻不離攀附在側。”
“十二郎是個沒那麼多心眼的。大叔母故而有疼愛他的地方,可最初難免是存了養個紈絝的心的。隻是恰好大哥誌不在此,姐夫身體又不好,幾個庶子雖各自也有功名,可離得遠了,又非從小養在膝下並無母子之情,唯獨這一個十二郎,可以靠上一靠。是以,才造成如今的局麵……一旦新皇倒台,十二郎隻怕……”
說實話,隻要提及十二郎,桑榆心底總歸是有些惋惜的。當年南灣村那個愛玩胡鬧的少年郎,如今為了秦氏和最愛的小妾,已然在拚了命地往仕途上打拚,絲毫不曾想過,萬一出了別的岔子,虞家滿門要因他獲罪良多。
“罷了。就先想想明日之事該如何安排最為妥當吧。”
幾個暗衛聞言點頭,合計好細節後方才退去。
待人一走,阿匪撤了屏風,桑榆回身時,便見的廖氏淚眼漣漣,竟已哭得不能自己。
“阿娘……”
“我兒有幸,方能娶你為妻。”
她能臨危不亂,頭腦清明地指揮多度,雖出身並不顯赫,卻看得出來比從前那宋七娘甚至是九皇妃要更能審時度勢,如此也難為六郎念了她這麼多年,終於得償所願。
桑榆不知廖氏心中所想,隻挺直了脊背,回身看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侍娘仆從,一言不發。
作者有話要說:_(:3∠)_24寸的行李箱貌似買的有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