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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已經過了三更,廖氏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平素淺眠,往往睡下後外頭一丁點的響動,都能令她醒過神來。這夜不知為何,卻是心頭一直惴惴不安,竟連淺眠也變得吃力起來。廖氏索性喚了侍娘進來,點上燈,披衣又去了擺在抱廈的小佛堂。
再佛堂裏念了會兒經,章婆子過來了。
“你說,我這心為何就七上八下的,可是要出什麼事?”
看著廖氏滿臉愁容,章婆子暗暗歎了口氣,上前低聲安撫道:“夫人寬寬心,阿郎是怎樣的人,夫人還會不知嗎?阿郎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夫人心裏頭明亮著自然是知道的,這時候就再信信。”
“我自然是信六郎的。”廖氏歎氣,對著菩薩雙手合十,拜了拜,“可是刀槍無眼,他一個文人,偏生護著殿下去了那裏,我如何能不擔心。更何況,成王一旦真的幫著殿下起兵了,那六郎就成了……成了逆臣了……”
“夫人莫擔心,阿郎聰穎,如何會想不到這個,必然是有了勝算,才去賭這一賭的。”章婆子上前,扶著廖氏回到內室坐下,又讓侍娘趕緊去廚房做碗吃的來。
“夫人,阿郎去了北地,您掛心也是正常的事,隻是別太累著,您想想,這兒還有娘子在。您可不能思慮成疾就這麼倒了,您倒了,娘子肩上的重擔可就更沉了。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不過才十六七歲的年紀,萬一撐不住,那可如何是好。”
章婆子這話說的在理,廖氏歎了口氣:“新婦年少,即便再聰穎能幹,到底也才十六七歲,我若是真的在這時候倒了,怕是連她都要累倒。”
“夫人念著娘子的好,娘子心裏是清楚的。”章婆子又勸了幾句,“夫人莫要再擔心了,阿郎定能安然無恙地回來的。”
廖氏聽了,良久沉默,終是喟然一歎。
這一邊,桑榆也是未睡。躺在床上翻了幾個轉身,到底沒能睡著,隻得睜著眼睛看著床頂。她這幾日也是有些心緒不寧,給自己開了付寧神的方子,結果吃了卻無多大用處。
又翻了幾個身,她索性坐起身來,披上衣裳,推開窗望著窗外發呆。
外頭的月亮被雲層所籠,月色迷蒙不同往日。
也不知,如今在北地,六哥過得如何,是否也在這時候輾轉反側,因為睡不著,披了衣裳站在窗前看月亮。
屋外院子裏忽的跳進一人。桑榆眼神一凜,低聲問道:“誰?”
“娘子。”
來人是孫青陽安排在虞聞手下的暗衛,虞聞臨行前,又留了幾人負責保護妻子。
“夜半過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平日裏這幾個暗衛顯然在明處露臉,即便是有什麼消息要來傳達,也都是隔了屏風,中規中矩地說話。頭一回像今天這樣,突然出現在眼前。
“新皇已經得知九殿下在大都,受阿郎庇護了,如今正加派人手向這邊趕來!”
“可是有人放出消息說九殿下去了北地。”
“娘子且放心,那傳話之人恐怕隻是偶然得知此事,消息傳回奉元城時,並不知阿郎和九殿下已經前往北地與成王、十一皇子彙麵。”
桑榆哂了一聲,道:“果然該走了。”
“娘子何日啟程?”
“近日。你先回去,要是再有什麼消息,再來傳達。”
“是。”
暗衛退下,桑榆抬手將窗闔上。
“娘子……”棠梨一早就醒,但是對那些暗衛又下意識地心存膽怯,這才一直沒敢開口說話,見人一走,忙開口道,“我們……要走了嗎?”
“嗯,有人要過來抓我們了,不走不行。”
棠梨人小,聽了這話,隻覺得心驚肉跳,有些畏懼:“我們……我們……”
桑榆伸手,摸了摸棠梨的頭:“我再遣人去打聽打聽,隻是,走是遲早要走的,不然……”不然,被新皇的人抓回奉元城是小,當場斬殺卻是大。
到第二日,風雨欲來的氣息漸漸彌漫內宅,可偏生桑榆此處,卻顯得十分寧靜。廖氏昨夜一夜未眠,章婆子也陪著她說了一夜的話,此刻一前一後走到這裏,心情卻都平靜不少。
桑榆向著廖氏行了一禮,廖氏有些詫異。雖這孩子素來知書達理,是個好的,可從未向今日這般鄭重其事,廖氏難免心裏咯噔一下,有些不安。
“這是做什麼?”
桑榆搖頭,命阿匪和人一道,抬了屏風過來,又讓章婆子將廖氏扶到屏風後。這些作罷,她方才對著門外喊了一聲:“去請幾位兄弟進來。”
屋外,五味得了令,噔噔噔地跑了。
“娘子可曾想好,這次離開大都,要去……要去哪裏?”待五味離開屋子後,阿芍看著桑榆低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