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在機場通過安檢,在候機大廳的咖啡館等著登機。秦孝看著登機牌上的目的地,情緒起伏不定。梁中天的死讓秦孝開始正視自己這些年對周嘉儀的感情,尤其是他發現新月在不知不覺中占據了他心裏特別重要的位置,但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區分對周嘉儀和對新月的感情。秦孝想,也許他去了維也納,見到周嘉儀後就會發現在自己心裏孰輕孰重,也可以知道,現在的周嘉儀還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姑娘。秦孝想為自己的感情做個了斷,不管是周嘉儀還是新月,他要讓其中一個人清空出自己的心裏。
秦孝想把這些說給新月聽,但他覺得對新月不公平,也許有了答案告訴新月會更好。
秦孝回想著自己和周嘉儀發生的所有事情,很快秦孝發現了一個問題,每次回憶周嘉儀的時候,秦孝都會想起新月,而自己回憶起的周嘉儀的樣子似乎和新月更像。那一刻,秦孝明白,原來新月在自己心裏已經變得舉足輕重,而對周嘉儀的感情隻是年少時不可得的一種執著而已,並不是真的對周嘉儀還有深不可放的感情。
咖啡館正放著陳奕迅的歌曲《好久不見》,本來這首歌與秦孝此刻的心境剛好吻合,但當秦孝把心裏的疑惑想通後,覺得《好久不見》的粵語版更適合現在的自己,《好久不見》的粵語版叫《不如不見》。
廣播中提示,飛往維也納的乘客開始檢票登機。秦孝猶豫著走向登機口,他心裏在想,梁中天說的對,自己和周嘉儀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自己現在去找周嘉儀有什麼意義呢?周嘉儀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月下對秦孝歇斯底裏的女孩,而秦孝也不是當初的那個男孩,如此情況,不如不見。或者周嘉儀和自己餘情未了,再續前緣,那以現在這樣的情況,兩人有什麼可能在一起呢?當年那樣的情況沒可能在一起,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秦孝想到新月,一陣心疼襲來,他無法想象自己選擇周嘉儀後,新月那種失望的表情。同時,秦孝卻發現,自己選擇了新月,可以坦然麵對周嘉儀。
秦孝在登機前一刻終於想明白了,自己和周嘉儀也許是前世的緣分,讓彼此錯在今生相遇,有了這麼一段情緣,但兩人注定不會有任何結果,或許來生來世有機會酬卻這份情緣,但今生就讓一切煙消雲散吧。
這一刻,秦孝釋然了,回想前程種種,思量身邊這些年發生的事情,他知道,他與周嘉儀能夠相識已是一種緣份,日後相見形同陌路也不足為奇,隻是緣盡於此罷了。
秦孝又想起了當年在月光下,而在操場旁,在樹下的那個女孩,而此刻,在秦孝的眼前,那個女孩已真真切切地變為了新月,那麼含笑望著自己。
想到新月,秦孝突然心跳急速加快,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整個人像飄起來一樣,秦孝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裏閃著光芒。
秦孝沒有登機,他出了機場,對著起飛的飛機說:“有緣再見,周嘉儀!”
秦孝沒有再見過周嘉儀,多年後在一個電視節目中看到周嘉儀和她的老公,那是周嘉儀回國演出接受采訪的節目,在節目中可以看出,周嘉儀和她的老公很恩愛,周嘉儀的神態舉止早已不似當年,舉手投足間表現出了成熟幹練,完全是一派藝術家的範兒。
秦孝在回去的路上不停地在想,新月知道了自己的選擇後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很興奮?秦孝想,不管新月會有什麼樣的表現,自己一定要把新月緊緊摟在懷裏,絕不放鬆。秦孝此刻內心急切,渴望馬上就能見到新月。
讓秦孝絕望的是,當秦孝回去後發現,新月已經離開了,不知所蹤。
秦孝回去後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新月的臥室收拾的幹幹淨淨,新月的行李都不見了。秦孝在房間裏轉了一圈發現,所有有關新月的東西都不見了,連牆上新月曾和秦孝比身高劃下的印痕也被塗抹掉了,這個房間裏有關新月的一切都消失不見了。
秦孝心急如焚,他看到客廳的茶幾上放著一個信封。秦孝連忙過去打開信封,裏麵裝著一封信和一張銀行卡,信的內容很簡單,隻有短短幾句話:秦孝,我走了,希望你在維也納一切順利,祝你和周嘉儀幸福。銀行卡裏有五萬塊錢,留給你應急的,密碼是你生日。新月。
秦孝感到天塌地陷一般,他失聲大叫:“大要啊,新月。”
秦孝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找回新月,但秦孝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連新月的興趣愛好、個人信息什麼都不知道,之前他從沒關心過新月這些,想到這兒,秦孝覺得痛苦萬分,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秦孝在外麵找了新月一天,但他實在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找新月,就那麼漫無目的,一個人不知所措的茫然遊走。
晚上回到房間,秦孝多麼希望新月能出現在房間裏,像往常那樣等著自己,但讓秦孝失望的是,黑漆漆地房間告訴秦孝,新月已經離開了。
秦孝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三天三夜,他在等新月回來,可是三天過去了,新月沒有回來,秦孝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新月。新月真的像田螺姑娘一樣,像從天而降一樣,出現在秦孝的生活中,現在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秦孝生命中,消失的那樣的無蹤無影,不留一絲痕跡。
秦孝到現在才知道新月在自己心裏有多麼重要,都怪自己之前不懂珍惜,自己去維也納的舉動徹底傷了她的心,讓她離自己而去。
看著房間裏有關新月所有的痕跡都消失不見,秦孝努力在找出和新月有關的哪怕一絲一毫的痕跡,但沒有成功。秦孝又想回憶起有關新月的信息,發現原來自己不了解新月的任何信息,就連新月這個名字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新月像謎一樣出現在秦孝眼前,又像謎一樣消失不見。很多時候秦孝都在懷疑,自己生命中是不是真的出現過這樣一個女子,會不會是自己做了一場夢,亦或是自己得了妄想症。最後失去新月的痛徹心扉讓秦孝明白,自己丟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
新月消失後,秦孝的心被徹底掏空了,秦孝感到自己蒼老了很多。秦孝把自己關在房間一個多禮拜後,終於走出了房間,站在樓下,陽光直射到他身上,他張開雙臂,貪婪的享受著陽光賜予他的溫暖,此時的他太需要溫暖了。
秦孝來到了普渡寺,站在《宇宙大觀》前,秦孝猛然明白了這幅畫的含義,見行見性,原來這幅畫你看到的是什麼就是什麼,就像生活一樣,你心中所想所念就是你生活的樣子,隻有你修行自身,有了豐富的內在和洞悉世俗的智慧,才能在生活的泥潭中不染汙泥,卓然而立。
秦孝找到了然大師,說:“師父,我終於懂了。”
了然大師說:“時間到了而已。”
秦孝說:“是啊,經曆了那麼多事情也該頓悟了。”
了然大師說:“一念之間,兩個世界。”
秦孝說:“是啊,要是早明白的話,很多事情都可避免,很多痛苦不必經曆,這都是我不能放下過去,使自己的心境影響了真實的生活。”
了然大師說:“你現在真的都放下了嗎?難道沒有放不下的嗎?”
秦孝暗道:“是啊,我都放下了嗎?能都放下嗎?”
秦孝說:“師父如何才能都放下?”
了然大師說:“你有了這個念頭就不可能放下,隻有心無雜念,隨緣而處,才能放下一切,心自在。”
秦孝說:“我現在無法做到心無雜念,這些年發生了很多的事情,我身邊的人和事都發生了很多變化,我的外貌多了一份成熟和沉穩,但是心中卻多了幾許惘然,我覺得我開始一步步走向沉淪,我感到壓抑,覺得生活很痛苦,精神陷於空虛。”
了然大師說:“這都源於人類內心的欲望,總是想的太多而做的卻太少了,尤其是心無雜念、一如既往的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秦孝說:“我總是不停的去懷念過去,沒有想現在該怎麼做,未來該如何走。”
了然大師歎道:“對過去的懷念是人共同的天性,當人對當前的生活狀態不滿意而又無處發泄心底的不滿時,就把所有的寄托都轉移到回憶裏麵,在那裏能找到一絲暫時的安慰。隻是,人不知道,在對當下的哀怨中追憶早已流逝的歲月,獨自黯然,可時光卻在自己的唏噓和感歎中悄然而過,留下一片歲月的蹉跎作為追悔的資本,更增添了人生的失敗感和淒涼。”
秦孝聽了了然大師的話有無感悟,他說:“這麼些年,我一路走來,精神上始終處於一種孤獨落寞的狀態,我的經曆很少有人能清楚明白的了解,而我的精神經曆是從未有人能了解,很多東西我有意無意的隱藏起來,我是一個不習慣也不願意將感情外泄的人,有時候越是真實的,我就會隱藏的越深,以至於我錯失了很多美好,失去了很多原本可以擁有的東西。”
了然大師看了看秦孝,說:“生命賦予我們活著的權利,但它同時也不忘讓我們履行承受生活之沉重的義務。承受太久,感覺太累,需要派遣一下,於是就會走進了回憶,希望在那裏能找尋給予我們暫時安慰的東西,但那是極不真實的。過去的一切都像風一樣遠去,當我們伸手企圖去挽留時,所有的一切早已不知去向,原本的東西都已改變,如果一直活在那一個虛幻的空間裏麵,享受著那不堪一擊的安慰,最後會發現,現實早已隨著時間的浪潮將我們遠遠的甩在了身後,讓人觸不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