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兒不知吳兆騫之前與徐乾學有所交往,方才孩兒遇見他的時候已經說過了。隻是這人一下子變了臉色,隻告訴孩兒明哲保身四個字!”
納蘭明珠聽到這裏笑了起來,自己在這官場打鬥多年,這該碰不該碰的事情自己都清楚得很,這徐乾學也是隻老狐狸,他哪裏會願意出手去救人呢!
“阿瑪,不管他人如何,孩兒執意要救這吳兆騫!求阿瑪了!”
“容若,你如今身上未有官職,當年這案子是太上皇親定的,現在皇上並無昭雪之意。你這豈不是在為
難阿瑪嗎,你想要救這吳兆騫無疑就是要將當年太上皇親定的案子給推翻了,皇上又豈會承認自己的皇阿瑪做錯了事呢!?再說了,如今的皇上與你年紀一般,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心心念念也想著自己的皇阿瑪好,你如今要推翻前人的案子,這豈不是正好去撞在火口上。容若,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要有個分寸才好,切莫事事都想為人出頭!”
納蘭性德聽到阿瑪這話並無半分想要營救吳兆騫的意思,心中一動,將方才那詞稿翻過來拿起吊掛著的筆寫了起來。
「德也狂生耳!偶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第。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盡英雄淚。君不見,月如水。共君此夜須沉醉。
且由他、娥眉謠諑,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裏。然諾重,君須記。」
納蘭性德洋洋灑灑就在那顧貞觀的《金縷詞》背後也寫了自己送給顧貞觀的《金縷詞》。筆墨力道比方才自己默寫顧貞觀的《金縷詞》時更加用力,兩邊的筆墨互相透過,讓站著看著納蘭性德寫的納蘭明珠心中猛然一動。這孩子遲遲未得到官銜,也是有自己原因,皇上忌憚自己的勢力太過,故而不讓這孩子得到官職。仕途不順就足夠打擊這孩子的
心裏,吳兆騫一事也並非全無轉機,自己何不遂了這孩子的心願,也當時給他一點安慰。
“阿瑪,孩兒初見顧貞觀之時便覺得這人就是孩兒的知己。如今知己需要孩兒的幫忙,孩兒豈有坐視不見之理!阿瑪!”
納蘭性德一直看著納蘭明珠,納蘭明珠盯著方才納蘭性德所寫的詞心中一動,自己也知道這孩子的性子,若是自己不幫他的話那豈不是要讓他和那顧貞觀一道去求別人了。
“罷了罷了!你這孩子,我當真是拗不過你,不過這件事情不比你要做那《經解》整合,隻需錢需人力就夠了。你回頭告訴顧先生,此事還需要從長計議。切莫心急。”
“孩兒明白,孩兒已經應允了顧先生五載為期以營救吳兆騫入關!”
納蘭明珠點點頭又看了一眼那放在桌子上的《金縷曲》心中已經下了計劃,自己豈能讓這徐乾學就這麼置身事外呢!
“容若,你現在先回去吧!對了,你過去的時候告訴那顧先生,先請放心,得以盡力之處必盡力而為!”
“多謝阿瑪!我替先生多謝阿瑪!”
“你這小子,不過你現在也不要高興得太早,這事情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辦好,且不要與那顧先生將話說得太滿!”
“是!阿瑪!”
納蘭性德喜上眉梢看著納蘭明珠,自己當真沒有想到這阿瑪會答應自己,既是阿瑪已經答應了自己,那這事情便有了很大的轉機了。
納蘭性德喜出望外地走出去,納蘭明珠見兒子難得如此高興便也坦然了一些,納蘭明珠伸手將那詞稿收起來折好放在自己的書桌上。
“來人啊!”
“老爺!有什麼吩咐!”
“我寫一封信,你拿去徐府交給那徐乾學!這件事情少了誰也不能少了他呀!哼!”
納蘭性德自然是不知道自己的阿瑪又做了些什麼,走到府內廂房之時看見那顧貞觀正在裏頭低頭寫著什麼,納蘭性德在外先是敲了敲門這才走了進去。
“容若來了!請坐!”
“不必客氣!梁汾兄,我方才已經與我的阿瑪說了,阿瑪答應我要營救那吳兄了!你且放下心來,既然阿瑪已經答應我,那這事情就有很大的轉機,隻不過我也與你說過了,這事情是先皇親定的。如今這聖上並無昭雪之意,畢竟是自己的皇阿瑪親定的,不過事情已經過了這麼久,若是幾位大臣聯合起來要用其他名頭想將人召回也並不是毫無機會。‘盼烏頭馬角終相救!’遠平兄,你我為知己好友,我必助你!你且放寬心,放寬心!”
那顧貞觀本想著不知這納蘭明珠會如何抉擇,竟是不想這納蘭性德來告訴自己這樣的好消息。不過抬頭細看這納蘭性德眼中帶著血紅,想來是為了自己這件事情在納蘭明珠的麵前也費了十分大的氣力。顧貞觀想到這納蘭性德與自己為知己為自己的事情如此奔走,不由得淚湧
出眶,想要叩拜下來,被這納蘭性德一下子攔住。
“梁汾兄,你若是如此豈不是將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俗套了。我認你為知己便該為你的情義再加上情義才是。”
那顧貞觀聽到此不由得情不自禁淚如泉湧,當日自己結交這納蘭性德便覺十分投緣,不管是詩亦或是詞都十分意見相同,如今他為了自己奔波,自己實在是無以為報!顧貞觀拉著納蘭性德的手,直直地出門而去,直奔那納蘭明珠的書房,納蘭明珠正低頭寫信,見這顧貞觀拉著納蘭性德過來,心中了然其意。
“多謝納蘭大人!顧梁汾無以為報,隻得叩拜大人答應相救,以後必日日為大人焚香祈福!”
顧貞觀跪在當下次次叩地有聲,納蘭性德見此趕緊伸手要將顧貞觀拉起,哪知顧貞觀轉了方向,又對著納蘭性德叩拜起來。納蘭性德難掩心中湧動,不由得也淚如雨下。走到一邊提筆在那牆上寫下幾個大字。
“顧梁汾為吳漢槎屈膝處!”
提筆寫完後將這顧貞觀拉起,心中將此友更是視為難得之人。
“我當日果然沒有看錯人,顧先生果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我現在正寫信一封要拿到那徐府給那徐乾學,相信以我幾人之力能夠使此事有所轉機才是!”
“多謝納蘭大人。隻是我早已去找過那徐乾學,他並不應承。”
納蘭明珠聽到這裏笑了起來,抬眼看了方才納蘭性德寫在牆上
的那幾個字。
“先生之力自是不可,以我之力倒不妨試試!”
顧貞觀聽聞此言喜出望外複跪於地上對著這納蘭明珠磕頭跪拜,納蘭性德趕緊將人扶起,納蘭明珠見納蘭性德有了笑意這才點了點頭。
“此事急不得,我聽聞那吳先生在寧古塔生活還算受人尊敬,顧先生也莫急躁,此事需從長計議才是!我先將這信轉於徐大人,看他如何看法!”
“是!是!多謝納蘭大人!”
“且先回去吧!對了,冬郎,我聽你額娘說起,這王太醫近日又往淥水亭去,可是你身上又不好了!?”
納蘭明珠忽然提起這王太醫使得納蘭性德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近日忙於那《經解》序作並未見過王太醫。
“孩兒身上並無大礙,想是富格身上不好!勞阿瑪額娘費心了!”
納蘭明珠點點頭,納蘭性德與顧貞觀行禮之後便走了出來,顧貞觀想要再謝納蘭性德被納蘭性德一手攔下。
“你若再如此,可就不將我當做知己好友了!”
“既是如此,那等季子回來,我們再一同叩拜你們父子的恩情!”
納蘭性德不做道理,抬頭間見那青詩在外院一直探頭探腦地朝裏頭看,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情。
“青詩,何事!?”
“啊,無事無事!”
納蘭性德皺起眉頭想不到這青詩為何如此支支吾吾的,莫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容若,既然園中有事,那你且快些過去!”
“也好!”
納蘭性德見青詩這個樣子便趕緊過去,開口問青詩,青詩卻是支支吾吾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