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年輕鎮軍士兵一臉茫然地舉著手站在那裏，一副不太聰明的樣子，呆呆地看著自己的同伴。那個同伴同樣舉著手，笑了一下，“別看了，接下來咱們該領李大頭啦。”
當冬日的暖陽再次照耀著徐州城的時候，城內早已經重新恢複了平靜，隻有殘垣斷壁中的黑煙和零星的血跡還在訴說著昨夜那場騷亂的故事。
一隊隊的江防軍士兵在教導團和鎮軍士兵的看守下，重新送到戰俘營看管了起來。一些趁亂搶劫的地痞也已經被抓了起來，甚至是就地槍決了。
陶俊葆的屍體已經被好好地收殮了，徐州道衙門則直接被布置成了靈堂，一隊第一師警衛連的士兵全副武裝，左臂戴著黑紗，在旁邊幫他守靈。
鎮軍和第一師的幾位隨軍記者一大早接到了通知，在位於徐州府衙的第一師指揮部中等消息了。
昨夜槍聲劈劈啪啪響了小半夜，又是各種騷亂，他們大約猜到是兩軍發生了火並，不過這兵荒馬亂地，誰都不敢冒著生命危險出去一探究竟。所以現在第一師的指揮部的記者們，都是麵麵相覷，竊竊私語，猜測著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隨著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響起，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帶著一隊士兵走了進來。
高的那個，五十多歲，穿著一身藍灰色軍裝，留著仁丹胡，正是鎮軍的顧問徐固卿。稍矮的一人則是個二十多歲，穿著土黃色軍裝的軍官，卻是第一師得參謀長楊捷。
見這二人並肩進來，在場的幾名記者都是一愣，隨後便哄地一聲圍了上去，各種壓抑很久的問題也都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
“徐將軍，昨天晚上的騷亂是怎麼回事？”.......
“楊參謀長，昨天是兩軍發生衝突了嗎？”......
“李奧司令現在的傷勢怎麼樣？”......
“陶軍長今天怎麼沒有來？”......
......
兩人微微一笑，舉手示意眾人不要急，待記者們的情緒稍微平息了一下，徐固卿才開口道，“各位報界的朋友，事情是這樣的，昨天晚上，由於我軍看守失誤，江防營的俘虜發生了暴動，造成了城內騷亂。但是，在蘇省革命軍的協助下，暴動的俘虜已經被控製，徐州城內秩序已經恢複。其他情況正在調查中。”
此言一出，幾個記者麵麵相覷，俘虜暴動？老子信你個鬼。一個記者馬上問道，“那麼請問，昨夜徐州府學署衙門，還有徐州道衙門附近的密集的槍聲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兩軍發生了交火？”
“不不不，鎮軍和蘇省革命軍都是革命同誌，怎麼會同室操戈呢。”徐固卿擺擺手，然後又顯出一副慚愧的樣子，“都怪我鎮軍過於大意，居然被一些江防營俘虜搶奪了槍械，同時對兩軍首腦所在地發起了衝擊......”
說著，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說起來，這些北軍的俘虜當真凶頑！陶俊葆軍長身先士卒，帶領衛隊與亂兵交火，不幸在戰鬥中殉國了......”徐固卿不愧是老江湖，說著說著，聲音就哽咽了起來，居然還硬生生擠出了幾滴眼淚。
這些場麵一下子靜了下來，記者們都是目瞪口呆。陶俊葆死了？！這李奧行事也太狠了吧？陶俊葆好歹也是光複會的前輩，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徐州，他李奧如何能向江寧方麵交代啊？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李奧原來那個時空，陶俊葆早在12月江寧光複後，就因為利益之爭，被時任鬆江都督的陳其美派人暗殺。現在死在徐州，也算是曆史的自我糾正吧。
半晌，一個記者才遲疑地問道，“那李奧司令沒事吧？”
“哦，放心，雖然我軍醫院也遭到了亂軍的衝擊，但是有賴將士們英勇抵抗，又幸虧鎮軍及時趕到擊潰了亂兵，李奧司令的安全並沒有受到威脅，傷勢也在穩定恢複。”楊捷笑著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