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意抬頭,發現一個青灰色身影霎然橫立在她和範傑方之間,茶杯也在地上溜溜直轉。
水打濕了那人的衣擺。
古意站起身來,扭著脖子想去看他的臉。
卻突然發現他不止穿的寬大,頭上還戴著頂圍了圈黑色厚紗的鬥笠,讓人壓根看不清樣貌。
“你是哪家的人!出來沒長眼睛?!”
範傑方這人說話雖不過腦,但嗓門極大,也正不顧周圍人群紛紛投視過來的目光,仿若無人的吼叫。
古意哪怕覺得丟臉,但也還是決定先解救一下跟前這位方才救自己於水火之中的仁兄再跑。
看範傑方這刁難人的樣兒,古意怕他出什麼事。
“範公子………”古意話說一半。
“少爺。”
一個小廝扮相關然從邊上冒出來,用身子幫這人橫開發瘋的範傑方。
古意在邊上看見了這小廝身上似曾相識但又不太敢認的家服。
一陣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您出什麼事了麼少爺?”那小廝扭過身去問他。
動作之間,古意看清小廝衣裳上肩頭處繡的小字。
司。
和樓底挨著的司家門前牌匾上的那個司。
古意認得。
她被驚的一哆嗦,手如觸電般縮回來。
範傑方明顯比古意反應快,識字量也比她多。
先古意看到之後一直收拾自己滿地稀碎的心情。
鹽吏範家是跟著先皇興盛了好幾年的家族,但自範傑方小時使他祖父去的時候就開始不行了。
父輩下來的一代更是坐吃山空,佑大的家裏沒一個拿的出後輩不說,甚至還盡是些整日玩樂的紈絝子弟。
但當今聖上登基還沒幾年,根基尚且不穩,像範家這樣光領錢不幹事的人家從來不占少數,一個個弄幹淨定是要費上些時間。
再加上範傑方又是主家嫡出的幺子,從小到大除了見風使舵當牆頭草的本領練了個十分十外,就再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了。
可再上不了台麵的東西隻要程度到位,怎麼樣也算是種技能。
隻見範傑方仿若川劇變臉般快速調整自己猙獰的麵部表情,且隻需一瞬,就又換了種遇知音般、誠懇、發自內心的笑。
連語氣都能跟著無縫轉接。
他朝司雲卿不卑不亢的點點頭:“原來是司公子。”
這行雲流水滴水不漏的演技,便是稱聲景和影帝也毫不為過
古意在也上看得歎為觀止敬佩無比,要不是礙於場地不合適她甚至想手腕並用的給範傑方喝個彩。
“百聞不如一見。早就對司公子豐神俊郎舉世無雙的姿態傾慕已久,今日看到本人,才知道城中人嘴裏說的那甚至還謙虛了些。”
古意聽這話,又不禁連連稱讚。
看看看看,不愧是影帝,台詞都能現編。
就是邏輯不太順。
結合剛穿過來時古意從嬋媛嘴裏聽到的司雲卿關於本人英姿的謠言。
心裏覺得範家可能和她們住的不是一個城。
沒關係,他倆演的開心就好了。
古意提起裙子就往孟殊樂那跑。
孟殊樂也老早就密切關注著古意這邊的動靜,見她飛奔過來,連忙吩咐淺塘再多去拿一個軟墊過來。
孟殊樂位置雖然在第一排,但和樓江蘭挨得並不近。
古意跑過去後嚇得一直接著自己的胸口順氣。
頭回離得這會吃人的未婚夫哥這麼近,古前心悸的厲害。
“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怎麼……全圍一塊了?”
孟殊樂也不知道怎麼描述剛剛他們三人那副三足鼎立的場景合適。
古意剛順過氣來,咽了咽唾沫,擺擺手說道。
“範家小兒子讓我喝那被他吐過口水的茶。關鍵我祖母就在不遠處看著呢,這水我咽下去那就是交杯酒了,實在是誰不得喝不得。”
孟殊樂皺著臉吐槽:“咦……他好惡心啊……”
“那司雲卿是上哪冒出來的?”孟殊樂又問。
“我也不知道,”古意坐下後整理著散亂的裙擺,“他突然就過來橫在中間,快得範傑方手裏的茶杯都被創飛出去了。”
“嘖。”孟殊樂正邊聽著古意說話,邊扭著脖子觀察身後還站在原地的司雲卿和範傑方。
“你說這個司雲卿不會早對你芳心暗許吧?不然平白無故的走路不看人?撞範傑方臉上?明擺著幫你解圍嘛。”
“噓。”
古意一把用手堵住孟殊樂的嘴。
“這話可不敢亂說,不然叫我祖母聽見了,可是要進我祖父的小屋子見什麼砸什麼的。”
古誌說著也扭頭看向司雲卿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