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霏要同她做一場交易。
她助她逃出生天,等將來雲霏在京城站穩腳跟,便回報她。
姚韻一開始,隻是想看看,這位鄉下來的孤女能夠走到什麼地步。
所以她助她暗中打聽關於陳王之事,盡可能地助她逃脫。
直到她成功稱病,從陳王的虎視眈眈下脫身,姚韻邀她於茶樓會麵,真心地祝賀於她。
如此敏銳靈動的靈魂,淹沒於陳王那個色鬼之手,的確可惜了。
閑聊幾句,雲霏是向來謹慎的,便起身告辭。
姚韻走出廂房,倚靠在二樓回廊上目送她離開。
眸光不經意間掠過少女行走間衣領處露出來的一截後頸,白嫩潔淨的肌膚上,有一道深紅色的痕跡。
不像是疤痕,倒像胎記。
姚韻垂下眼睫,想起耳畔曾聽說過的傳聞,遣人去私下細細打聽。
她才打聽出幾分眉目來,說是“八九不離十”也差不多。便聽說雲霏病重,實則卻是被昌伯侯府那位清風霽月的長公子軟禁了起來。
聽得這個消息時,姚韻幾乎要輕笑出聲。
那位向來如高嶺之花一般,上京一眾貴女的夢中情人,想不到有一日也會脫下枷鎖,做出如此之事。
雲霏向她隱晦地求助,她自然要幫。
如今的少女已經不再是那個上京投靠姨母的可憐孤女,而是寧樂侯府丟失多年的小女兒。
這個身份,能夠帶來的價值自然更大一些。
她給了對方假死藥,那一晚,昌伯侯府燃燒起熊熊烈火,少女便在那時重生,搖身一變成了“榮雲霏”。
少女當日說“羨慕她”,可其實風光底下未必便是永世的榮華富貴。
姚家年輕一的男丁凋零,許多事情甚至還需要她這個嫡長女出麵協商。可她終究是個女兒,年歲一大,親事便被提上日程來。
姚閣老年歲已高,都說人越老越糊塗,此話當真不假。
哪怕年輕時運籌帷幄,城府深沉,臨到老了,竟然為她繼母的兩句話,便決定下她的終身大事。
是嶺南的世家何氏嫡長子。嶺南地處偏遠,那何公子是什麼脾性一概不知,隻為了對方提親的八萬白銀,便將她賣個幹淨。
姚韻氣得渾身發抖,想求見祖父說情,對方卻避而不見。
府邸上下同如她一樣姓“姚”的親眷皆不見她,高高掛起。她走得累了,癱坐在地上時,是抱著貓兒,唇角彎起一抹略顯譏諷笑意的繼母出現在眼前。
“瞧瞧,高高在上,天之驕女的姚家長女,”年輕的婦人眉眼間便透出一股刻薄來,“也有如此狼狽不堪的一日。”
姚韻冷眼看她,此刻卻難得地冷靜下來了。
“你究竟想要什麼呢?”
甫一進門便將她生母生前所居的近香院拆掉,做了下人房。她好說歹說,父親才同意讓她保住了母親最喜歡的那棵西府海棠。
還有處處謀算她的嫁妝宅田,姚韻並不很斤斤計較這些,對於對方的小動作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換來的卻是變本加厲。
婦人湊近她耳畔,語氣陰寒至極,“前些日子,沈將軍上門來提親了,提的是你。”
“有如此麵麵俱到,滴水不漏的嫡長姐在上頭壓著,人家哪能看見我的玉娘呢?”
繼母過門後所出的庶妹,便名喚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