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霏是在次日午後才緩緩醒轉過來的,聽杏酌說了當日她昏迷後發生的事情,眼眸中劃過一絲訝然。倒是未曾想過,謝明庭會替她出頭。
當日二太太便過來探望了一回,少女蒼白著一張瓜子小臉,低聲道:“為我一個人,鬧得大表哥和姨母都不痛快……”
“這是哪裏話?”二太太親和地替她掖了下被褥,溫聲解釋,“明庭心高氣傲,想必隻是因為你如今是昌伯侯府的客人才會如此,霏娘不必介懷。”
少女便垂下眼睫,不動聲色地應了一聲。對方這句話,分明是暗示她不要以為是因為什麼別的理由而胡思亂想。
倒是聽聞她醒轉之後,姚韻次日便特地遞了帖子過來探望。
二太太遲疑半日,還是讓她進府了。畢竟雲霏並無大礙,不能因此傷了與姚家的關係。
姚韻一見到雲霏便將婢子揮退出去,低聲抱怨道:“你那位大表哥,待你還真是厚道得很。”
雲霏眨了眨眼眸,不解其意。
姚韻輕哼了一聲,道:“城西的永定當,是我家最賺錢的鋪子,被他帶人說有疑案嫌疑,查封了三日,這損失的可不是小數目。”
少女聞言,倒也並未往自己身上想,難道謝明庭是為自己出頭?那似乎並不可能。
“你想多了,”雲霏溫聲安慰,“我常聽人說,謝大人查案子是鐵麵無情的。”
“不信便罷了,”姚韻家大業大,並未在此事上過多糾纏,隻朝她一笑,語氣神秘道:“倒是霏娘好計謀,算是逃脫一劫。”
雲霏低垂著眼睫,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麼意思。
當日陳王,就在永安王府。二太太說要帶她見貴客,除他之外,還能是誰?
“卻是白費了姨母一番費心勞神。”少女指尖捧著茶盞,垂下眼睫,輕抿一口。
姚韻並未多言,起身離開之前,當著一眾下人的麵,彎唇笑道:“當日的事委實是我不對,若雲姑娘不計前嫌,過幾日我要去繡月閣量身裁衣,請姑娘也一並來。”
圓月聞言,不由得輕蹙了一下眉尖,出聲道:“姚姑娘,這恐怕不大合適……”
“怎麼不合適?”姚韻便立即揚起眉來,露出原本的驕蠻小姐性子罵人,“雲姑娘是主子,她都沒急著回絕,你倒是先出頭說話了。”
一番話將圓月喝止下去,婢子隻好不甘不願地閉上唇。
這裏姚韻彎著眉眼又委婉地勸了幾句少女,言辭間表明“你若是不來,那我的罪名可就真坐實了,雲妹妹,你知道我並非有意的呀……”
軟硬皆施,雲霏也隻好垂下眼睫,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姚家仗勢欺人,姚姑娘行事作風都有些古怪。”圓月在晚間替少女梳理一頭長發時忍不住低聲道,“表姑娘可別同她走得太近,別沾染上她的壞脾氣……”
銅鏡中映照出少女一張白皙卻黯然的麵容來,聞言隻是道:“你也聽見了,我也沒法子。”
於是圓月也隻好閉上嘴。
到了出門那一日,二太太眉眼間神色略顯得冷淡,隻叮囑了一聲跟隨的婢子“好生照顧姑娘”,便不再多言。
少女今日著一身淺青色羅裙,眉眼嬌妍,神色溫和柔順,真如一枝荷塘中才長出來的芙蕖一般嬌嫩欲滴。
婦人緘默地目送她纖巧的身影緩緩繞過屏風離去,閉上眼眸,聽見身旁添上茶水的袁媽媽低聲問道:“太太,除這雲氏之外,可還有別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