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昏迷的二人,黛玉隻能將他們暫時安置在絨花巷的小院裏,因林忠一家人已遷至冰清山莊居住,這裏除了林嬸幾個時不時來打掃一下,平日倒是清靜無比,也十分隱蔽。
寶玉去請醫來瞧看,得知水溶雖受了內傷,但因未傷及肺腑,倒也無甚大礙;而那楊雋生,雖說看起來恐怖,卻都是些皮肉傷,調治一番也就好了,寶黛二人方放下心來。
寶玉前去抓藥時,黛玉守在水溶床邊,看他仍是昏睡不醒,思及他每每受傷嚴重,心中十分難過,默默落淚。那水溶似是有感應一般,手指竟動了動,黛玉瞧見心中一喜,連忙抓起他的手喊道:“寒之,你醒了麼?”卻未見他再有動作,隻感到他手輕輕將自己的手一握,卻是不醒。
黛玉苦笑一聲,對他說道:“你是不願醒罷。隻是,你有皇命在身,如今正是緊要關頭,我已去密室將人找到,如今,該是你出麵的時候了。別人能睡得,你這王爺卻睡不得。這道理你不是不懂。我曾說過,你為人臣子為人賢王,身上的擔子何止千斤,卻又不能不擔。”說著便是一歎,“你——究竟與普通人不同。”隻覺他手又是一動,那握力稍稍加緊,又聽到一聲幾不可聞的歎息。
黛玉正要再說什麼,卻聽見寶玉在門外喊道:“妹妹,藥抓回來了。”心內又是一歎,終究是輕輕將手抽了出來,走出門去。
此後一切皆如章程般順利。水溶和楊雋生先後醒轉,因寶黛已介入此事,又救人一命,水溶便不避二人,令楊雋生和盤托出。寶黛方知曉了許多不為人知之事,而江南鹽課之低迷,也就尋到了答案。
楊雋生果真就是水溶一直所尋之人。這人也算是錚錚鐵骨,任那潘懷仁威逼利誘,愣是不肯與之同流合汙。楊雋生甚至與揚州的幾位大鹽商聯名上書告禦狀,陳述了那潘懷仁之罪行,並將整個揚州與之有牽繞的大小官員名諱一一寫明,孰料百密一疏,未料到其中一人早已拜倒潘懷仁旗下,他們這番作為正好讓奸人所截獲,亦讓潘懷仁得知楊雋生竟知曉這許多彎彎繞繞,本欲除之而後快,卻不料身後主使不允,說留他一命自有用處。
隻是自那以後,楊雋生便被軟禁起來,生活倒是優越,卻再不得見妻兒。後來見到一人時時過來與自己說話,那人長相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漸漸竟連行為舉止也相似起來,楊雋生心知不好:他們竟要做出一個假的楊雋生出來代替自己,以此傀儡轄製餘下各大鹽商,為潘懷仁等做些不齒勾當。而潘懷仁見那假扮者已能模仿個十之八九,便對楊雋生視如敝屐,也無所謂他的死活,卻不防那假扮者拋頭露麵不過一日,半夜便被人一劍斃命,潘懷仁氣惱之餘,隻得又去重新尋找取代者。這也不是兩三日能成的,本就可惱,而楊雋生又十分剛烈,每日鬧個不休。潘懷仁身後主使便要親自整治,遣人快馬加鞭將楊雋生運到京城來。此後他便被關在那地下石室之內,每日又是被人威逼利誘,不合作就嚴刑拷打,楊雋生也終於見著了幕後指使,聽人喚他王爺,卻不知是哪個王爺。
楊雋生說完已是喘個不休,黛玉遞給他一杯熱茶,他感激接過一飲而盡。
寶玉佇立一旁許久,此刻不忿道:“還有哪個王爺,定然是忠順王不錯。”
卻聽水溶寒目一掃,沉聲道:“寶玉兄弟,此話切不可傳揚出去。此案要就此拿下,隻差這一步了。若讓賊人聞到風聲,弄出什麼事端來,我們都不好向聖上交待。”
寶玉隻見過水溶文質彬彬之雋秀模樣,何曾見到他不怒而威的冷冽神態,心中不由驚了一驚,忖道:“怪道說伴君如伴虎,此話果然不沒錯。”自此不再多說一句。
此後事情大多水落石出,不消贅述。隻說幾人分別,水溶帶著楊雋生這個證人悄然回府,黛玉與寶玉也各回各家,臨別前,黛玉囑咐了寶玉好些話,方放心就此別過。
回到冰清山莊,一切如舊。黛玉獨自坐在閨房內默默想道,自己與寶玉在此案有功,不知水溶如何對聖上稟告,又不知聖上如何裁奪。興許聖上網開一麵,賈府從此逃過一劫;也興許……終歸是君心難測矣!(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