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 第2章 第二章(3 / 3)

“你還真知道呢。不滿意嗎?”

“巴茨是被同伴從背後刺死的。反正都要隨便叫,還是歐魯巴比較好。是此前在建國大會上優勝的原劍鬥士的名字。”

“歐魯巴?哎,那是優勝者的名字嗎?”

“是個戴著麵具,很帥的劍士哦。”

兩人交換著無關緊要的會話。不怕被知道真實身份的歐魯巴也變得饒舌了起來,但他並非隻在享受應酬對話的樂趣,而是從這個少女身上發現了奇妙的違和感。

(太有教養了。)

居住在這種地方的,當然,幾乎都是為了今明的生存而掙紮的人。他不認為他們能有買書的閑錢。而且那位母親雖然穿著帶有斑斑痕跡的肮髒衣服,但阿莉西亞的衣服卻是木棉製服飾中較為上乘的貨色,也有頻繁更換的跡象,相當漂亮。

以前應該生活得相當富裕,但由於某個理由才輾轉來到這裏。或許是逃亡而來的吧。歐魯巴猜測服飾可能是母親整理了盡可能的部分一起帶來的。

更讓人在意的是阿莉西亞的境遇。母親不讓女兒見任何人,就好像真得病似的對她進行隔離。這和造成阿莉西亞眼睛看不見的原因或許有關係。

“沒法閱讀喜歡的書本,每天都很無聊吧?”

“那當然!”阿莉西亞用力頻頻點頭。“所以我總是會沉浸在幻想中。回想以前讀的故事,將自己代入主人公。比如想象如果是我的話,明明會這麼做;比起王子殿下,我更會選擇那位騎士作為戀人,之類的。來創造屬於自己的故事。”

“就是這個。”

“這個是指哪個?”

“你就是因為改變了各種故事,所以把真實故事和幻想故事給搞混了,記憶才產生了混亂吧。”

“歐魯巴你還真是糾結啊!”

不知何時,或許開始對在床邊梳理毛發感到厭煩了吧,雅瑪被阿莉西亞抱在膝上,滿不在乎地享受著休憩時光。根本不像歐魯巴因環境變化而感到迷茫和彷徨,真是死皮賴臉到令人羨慕。

“你母親,一直很嚴厲嗎?”

“基本上都是呢。自從來到這裏後,或許比以前更加可怕了。”

“父親呢?”

“父親他——”

歐魯巴邊觀察著房間內情況,邊等待著阿莉西亞的回答。房間裏隻有一張簡陋的床榻。根本沒有桌子、衣櫃什麼的。牆上有裂紋,到處可見滲透進來的汙漬痕跡。

隻聽到雅瑪的叫聲。歐魯巴凝目望去,隻見它的身體在顫抖。不,並非貓在顫抖,而是將手放在它頭上的少女的手在微微痙攣。

“怎麼了,阿莉西亞,喂!”

對歐魯巴的叫聲也不予回應,視線比此前更為飄搖不定。

“父……父親他……”仿佛什麼東西哽咽在喉似的,阿莉西亞的聲音斷斷續續。“父親他”

難道是疾病發作了嗎,微微顫抖的阿莉西亞不停反複著這句話,睜得滾圓的眼中,流出了一滴淚水。

“阿莉西亞,怎麼了。沒事吧。”

歐魯巴仿佛想止住少女的顫抖般,用手按著她的雙肩。

(該去叫她的母親嗎?)

腦中剛產生這個念頭,隻聽一聲仿佛撫過耳旁的撒嬌的叫聲。

是小貓雅瑪或者應該說是奈爾溫,突然離開了阿莉西亞的手邊,仿佛撒嬌似的用身體蹭了蹭少女的腳,隨後又心不在焉地一個跳躍,從窗口跳了出去。

“啊!”

歐魯巴下意識地想要用手阻攔。

“不用著急。”

聽到阿莉西亞的這句話,他猛地回頭望去,隻見少女已經恢複了平靜。

“反正明天它還會來的。歐魯巴是為了抓雅瑪而來的嗎?”

“是被飼養主委托。”歐魯巴帶著一絲慎重,凝視著阿莉西亞的麵容回答道。“但我也不著急。多花一些時間,也可以要求更多的必要經費。”

“你不是盜賊嗎?”

“我改行了。”

歐魯巴從少女並非強打精神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提到父親時她所出現症狀的那段時間,就像從她的記憶中徹底消失了似的。

(似乎。)

病雖說確實是病,但卻與母親所說的『流行病』是完全不同種類的東西呢——歐魯巴的推測這麼告訴他。

歐魯巴不讓腰間的長劍發出聲響,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

“等飼養主等得發飆的時候我會再來的。”

“嗯——如果是和今天差不多時間的話,我會為雅瑪打開窗戶的。你也可以帶著臭水溝的味道再進來哦。”

阿莉西亞說道。臉上浮現出微笑,但略顯氣力不足。

“嗯,那回見。”

很意外自己居然會對這個房間帶有一絲留戀,歐魯巴翻越窗戶,跳到了牆頭上。

(哎呀。)

牆壁的另一側有兩個圓圓的光點。仿佛在等待自己似的,但有迅速又轉開臉龐,夏帕貓再次幽雅地甩著尾巴離開了。

回到了宮殿的歐魯巴,次日也繼續為趕赴阿普塔做準備。但到了傍晚,他又將配置在索隆各地的部下們召集了起來。

連續數日的召喚是相當稀有的。男人們的臉上顯得比以往更為緊張。

“貓的問題已經無所謂了。”

皇子先表現出了當權者特有的反複無常,但卻下達了不遜色於此前搜索貓的奇妙命令。

“名字是叫阿莉西亞。希望你們去收集有關這個名字的傳言。但一定要裝得若無其事地去幹。萬萬不可因為打聽阿莉西亞的情報,讓你們自己反而成了別人口中的傳言。也就是千萬不要做什麼引人注意的事。一旦在某個地方沒有獲得情報,就不要深入追究,立刻換地方找。明白了嗎?”

還沒到三天,這件事就有了結果。

同樣姓名,差不多年齡的少女在整個索隆市內起碼確認了約十幾個,但去向不明的隻有一個。

而且還附帶了相當有意思的情報。

她的父親,名為奧德威爾的這名男子,擔任將勞動者派遣到索隆近郊礦山的工作。

說到“奧德威爾”這個名字,正是此前逃到酒吧的奴隸口中提起的名字。再加上說起索隆近郊的礦山,又是那些個再也沒有在常光顧的酒店內露臉的男人們工作的場所。

這些事情很快也有了結果。

勞動者們在約兩個月前,被近五百名警備隊的人抓了起來。說是將物資走私他國的犯罪行為被暴露,幾乎所有的人都被打入了奴隸的身份。而其主謀者,就是奧德威爾,雖然也被帶走了,但由於中途企圖逃亡,經由士兵之手當場擊斃。

奧德威爾的妻子和獨生女此後行蹤不明。

如此一來,所有的事情都被一根線串了起來,阿莉西亞不提父親的事也能理解。然而,歐魯巴內心卻同時產生了一絲疑惑。

“告發勞動者的是誰?”

“尤爾根·奧茲特,管理索隆近郊礦山的貴族,奧德威爾是他的部下。”

“尤爾根。”

歐魯巴不過是區區數月前才開始成為梅菲烏斯皇太子的替身的。並不記得所有貴族們的樣子。

“殿下”,從背後旁觀一切的希克仿佛終於忍不住了似的,向他輕聲細語。“殿下公務相當繁忙,必須要抓緊時間做準備才行。雜事幹嗎不全權交給他們呢?”

但是歐魯巴環抱著的手臂紋絲不動。這是他沉浸在思考中的證明。而希克也十分清楚,一旦到了進入這個狀態,是連撬棍都撬不動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