驗明正身,從不是輕鬆的活,更何況是驗死人的。
婆子的腦袋時而鑽進、時而鑽出,眉頭時而微皺、時而大蹙,反反複複,仔細勘察,不知不覺已是一身冷汗。終於,驗身告罄,心中有了底,也終於徹底明白為何金棋會那麼急著找她來給一具屍體幹活。
這也讓她當初同許多人一樣,不解方知畫為何會在大婚前夕穿著嫁衣自盡的疑惑,有了很好的解答。
知曉結果,未必就是件值得慶幸的事,婆子畏畏縮縮的望向金棋,繼而又望向圍觀的眾人,不知如何開口。
可以說,這是她驗身生涯有史以來最憋屈的一次。
看婆子的表情,不用她多說,金棋也能猜到那分複雜所蘊含的意義,不敢上前去問,隻等婆子開口,他怕……他怕他一旦上前,會是他此刻的焦急扭改了畫兒本該清白的命運。
沒人率先打破沉默,婆子思岑片刻,盡管有些後怕,為了那誘人的銀兩,她還是硬著頭皮說了:“方小姐下體象征處子身份的薄膜破裂,確是交合所致。”。
深怕金棋嫌她磨嘰一個惱怒將她給撕碎,婆子火速說完,收口之餘,雙手都還在不由自主地哆嗦著。
本就料到的事,但聽驗身婆這麼肯定的說,金棋的心頃刻拔涼拔涼的,再無回緩跡象。
婆子此話一出,還在言語打鬧的水靈兒和栗梵也不再出聲,現場頓時鴉雀無聲,除了濃重的呼吸,隻有死寂。
他們都沉靜了,不言不語的,婆子也不敢亂動,方知畫的事鬧得不小,金棋對她的濃厚情誼,江南更是無人不知。現在被她給驗出了這麼讓人難以啟齒,讓金棋無法坦然接受的事實,連她想要酬金,都不敢主動的去。
金棋沉默,大夥也就陪著他沉默,完全忘了這會已過午飯的時辰,急得婆子是汗如雨下。
他們這些個小年輕的,無拘無束,是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給他們拿來耗,可她不同啊,金府都飯香四溢了,她家那口子還等著她回去張羅午飯呢。
這也真夠要命的,一路被拽得生疼趕過來且不說,這會屍也驗了,苦也受了,可周遭氣氛怪異得,她想拿應得的銀子走人也沒法子。
回去晚了,若是把她家那口子給餓著了,他還不得砸鍋摔鏟的同她鬧。更甚,保不準休書都寫好了擱桌上就等她回去宣布分家了。
可已湧至喉腔的話,愣是沒法子那麼殘忍的吐出去,婆子實屬無奈,在被拍死和被休棄中掙紮,做著艱難的抉擇。
再看多動症患者水靈兒,病入膏肓已到無藥可救的地步。她不是個能長久安靜的主,消停了一小會,早已憋不住,雙手不停地揉搓著裙擺,兩腳不停地交替著來回蕩漾,看得身旁的栗梵還以為她是鬼上身了,憂心忡忡。
見還沒人出聲,水靈兒都想直接上前,給尚處於悲痛中無法自拔的金棋一些意見,讓他趕緊的開始著手抓禽獸。
在水靈兒猶豫著要不要一個箭步衝上去提醒下金棋,婆子已經不知死活的伸手問金棋要錢了。“金公子……老婦的酬金……”
不等婆子說完,一旁的家丁一齊擁過來將她給拖走,拖得離金棋遠遠的,帶去賬房那領了酬勞,讓她趕緊的從不起眼的地方低調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