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女王要是在平定阿拜多斯叛亂時輸了的話,怎麼辦?”傑德卡拉的嗓音一下發幹,他忐忑不安地交叉起了雙手。

“父親,她不會輸的!她這個月內就能平定叛亂!”納克特立即加重了語氣,“要知道,我們要輔佐和效忠的是君王,而不是篡位者!父親,我並不是要求您起兵協助女王作戰,隻要求您以市長的身份,將赫裏奧波利斯城封鎖,不讓城裏的官員,尤其是神廟裏的祭司與任何人取得絲毫聯係!”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赫裏奧波利斯城是下埃及僅次於底比斯和孟菲斯的龐大城市,請您立即寫信通知其它被塔阿聯係了的城市,將我剛才說的話告訴他們,要他們好好想想叛變的後果!”

“是嗎……”在兒子這一連串的有力話語下,傑德卡拉不禁啞口無言。十年了,自己將他從家中趕出去已經十年了,他已不再是那個被他痛打時連哭都不哭的倔強少年,他已經是個大人了,和自己一樣,不,應該是超過了自己的大人……以前,別人說自己的兒子是天才,他還半信半疑,隻當是人們的刻意奉承,可現在看來,他的智慧果然超越常人。

“另外……”納克特再望了父親一眼,目光也逐漸變得溫和起來,“請相信我,她是優秀的君王。即使現在有些缺陷,那也是她太過年輕的緣故,隻要再過些日子,您就會看到,埃及大地上會出現一位可以超越曆代君王的統治者。”

“超越曆代君王的統治者。”傑德卡拉在心裏默念著兒子的話語。這個從小到大都十分桀驁不馴的兒子,竟會如此效忠那個年輕的女王,她真的有那麼優秀嗎?

“父親,我得馬上趕回底比斯去了,幫我問候弟弟們吧。”納克特看了一眼即將落山的太陽,急速說道。

隨即,他看了父親一眼,用發窘的語氣低聲說:“如果,您不歡迎的話,我不會再回家了……”“不!不!這裏還是你的家,你隨時回來都可以!”傑德卡拉立即打斷他的話,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兒子。

納克特的嘴唇不禁輕顫起來,他也伸出手來,抱住了自己的父親。

就在納克特要離開房間時,傑德卡拉突然叫住他:“等等,納克特,你真的這麼相信女王能在這個月內平定叛亂?”

一抹笑容不禁出現在納克特的唇上,他久久凝視著父親略帶疑惑的眼睛,用平靜的話語打消了傑德卡拉的最後一縷不安:“我相信。”

“等等,納克特!你怎麼就要走?你不多呆幾天嗎?哪怕是住一晚也好啊!”梅麗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出門來,一邊用驚訝和不舍的目光看著正準備策馬而去的兒子,一邊將手裏的袋子慌亂地遞了上去:“這裏都是你最愛吃的,我來不及做新鮮的了,你拿著路上吃吧。”

納克特急忙跳下馬來,笑著接過袋子,溫和凝視著母親的臉。

十年不見,和父親一樣,她也衰老了許多,臉上都有這麼多皺紋了。不知道,她曾在睡夢裏哭過多少次,哭這個十年也沒有回家的倔強兒子。是啊,他也想多呆幾天,他也想陪在父母身邊,可現在情勢緊急,他必須馬上回到底比斯。

想到這裏,納克特不禁輕歎一口氣,摟住她瘦削的肩膀,戀戀不舍地親著母親那爬上道道皺紋的額頭:“母親,我會再來看你們的。我在底比斯很好,請不要為我擔心。”

“納克特……”她突然抬起眼睛,欲言又止地看著即將翻身上馬的年輕兒子。

“什麼事,母親?”納克特慌忙轉過身來。

梅麗慈愛的眼裏頓時閃過一絲溫和的光,她溫柔拉過納克特的手:“告訴母親,你是不是很喜歡她?”

“她?”納克特不禁一驚,接著一下囁嚅起來,“母親說的是誰?”

“你這孩子,別在母親麵前裝傻了。”梅麗看著這個兒子,不由笑了,“剛才你和父親說的話,我在門外都聽見了。男人也許看不出來,但女人一聽就明白。”

一陣紅暈立即出現在納克特臉上,他垂下眼睛:“母親為什麼會這樣想?”

梅麗伸出手來,替兒子撩開那縷蓋住清秀額頭的黑色卷發:“因為,你從小到大,除了建築外,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積極地做一件事情。”

除了建築外,第一次這麼積極做一件事情嗎?納克特微笑著凝視著母親的臉龐,過了許久,才仿佛自問自答般地輕輕說道:“是嗎?”

說完這話後,他再次親熱地摟住母親,在她耳邊輕聲低語:“那麼,母親,請為我祈禱吧。祈禱我能夠得到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