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在這裏等嗎?”小七問我。
我想了想,覺得就算在這裏傻等,恐怕也不會有船靠過來。我得想個法子吸引船靠過來,那樣我才能離開。
不過我首先得保證自己活下去。有飯吃,有水喝是基本條件。
想到這裏,我說:“你願意收留我嗎?”
她笑了,笑容還是那麼幹淨。她說:“孤兒鎮是大家的,沒有收留一說。”
返回孤兒鎮,我和小七共處一室。說是一室,其實就是我最開始遇到她的地方,一張破舊的毯子鋪在地上,後背是牆,屋頂是天,可以看見星空,麵前空蕩蕩的,沒有門。
我說:“這裏有些簡陋,下雨天怎麼辦?”
她說:“這裏從不下雨。”
我感到費解:“從不下雨?莊稼怎麼生長?”
她又笑,笑容裏夾雜著苦澀:“沒有莊稼,隻有垃圾。”
我沉默了。
又過了一晚,天再次亮起,小七對我說:“今天你和我一起去找吃的吧?”
我說:“當然。總不能幹吃飯,不幹活。”
她帶著我來到附近的一座垃圾山——昨天我見過這座垃圾山,此刻已經有不少人在尋找食物。
垃圾山惡臭撲鼻,剛剛來到山腳下,我就被刺鼻的氣味嗆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小七扔給我一根破布條,說:“用這個堵住鼻子。”
我接過來,撕成兩段,揉成一團塞進鼻孔裏。破布條的味道也很難聞,但是和垃圾山比起來已經好了很多,我還能忍受。
垃圾山上什麼都有,破瓶子,破罐子,腐爛的紙盒,發黴的食物,滿是蛆蟲的肉塊,蒼蠅縈繞的糞便……
想到昨天吃下的麵包是在這種地方找到的,我不由得一陣反胃,差點沒吐出來。
這還是人待的地方嗎?真不敢想象,世界上還有這種地方。更難以置信的是,這種地方還有這麼多人。
不行,我得盡快離開這裏。
“他娘的,沒看見老子嗎?是不是想死!”
大牙還是那麼“高高在上”,對手下人呼來喝去。
我想到了小七手臂上的傷,沒控製住自己,前去質問:“小七的傷是你弄的?”
他像看瘟神一眼瞥了我一眼,厭惡的揮了揮手:“滾開滾開,離老子遠點。”
我沒動,又問了一遍:“小七的傷是不是你弄的?”
他眉毛一擰,瞪著我,惡狠狠地說:“再廢話,老子弄死你!滾開!”
我還是沒動。
他怒了,對身後的兩個手下說:“去把他埋了。”
那兩個看上去體型和大牙差不多的手下聽了,立刻來到我麵前,一人抓著我一條手臂,不由分說就把我往垃圾裏麵按。
他們的力氣很大,我拚命掙紮也無濟於事。我的臉埋在垃圾裏,腐敗的惡臭頃刻間鑽進我的身體,隻覺得頭暈目眩,差點沒當場昏過去。不知有什麼東西灌進我的嘴裏,軟綿綿的,滑溜溜的,惡心至極。
我用盡渾身力氣,但還是無法掙脫。就在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抓著我手臂的力量突然消失了。我顧不得多想,急忙抬起頭,用袖子抹了一把臉,把嘴裏的東西吐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時候,我聽見了小七的聲音:“大牙,你要是再敢動我朋友,小心我殺了你!”
她擋在我身前,瘦小的身軀連我的視線都不能完全遮擋,但卻堅如磐石,穩如泰山。
大牙饒有意味的說:“小七,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動你?”
小七不甘示弱:“你可以試試。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會不知道。”
大牙瞳孔一縮,沉默幾秒鍾,用鼻子哼了一聲,說:“管好你朋友,別再讓他來煩我,否則我一定弄死他!”
說完,他就帶著手下人離開,去向更高處。
小七回過頭,明亮的大眼睛裏流露著關心:“你還好吧?”
我搖搖頭,苦笑一聲:“給你添麻煩了。”
小七擺擺手:“我們是朋友,千萬別這麼說。”
她掏出一塊破布遞給我:“擦擦臉,待會帶你去水池洗洗。”
我看向她的手臂,上麵的傷口已經結痂,像一條蚯蚓。
她說:“大牙不敢和我動手,真的不是他。”
我信了。剛才那種情況,大牙如果想動手,小七根本攔不住。
我有些好奇。大牙為什麼不敢動小七?她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在垃圾山搜尋了大半天,我總算找到了一袋包裝完好,沒有變質的麵包。是在一塊腐肉下麵找到的。我扒開腐肉,對蠕動的蛆蟲視而不見。盡管我當時惡心得要命,甚至差點吐出來,但我還是忍住,並且成功了。
這是我今天唯一的口糧,如果不把手伸進腐肉裏,我就得餓肚子。小七說過,不是每天都有好運氣找到食物,如果發現了,千萬不要聲張,悄悄的收好,免得被人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