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得奶奶手把手教她手藝的時候,他也在旁邊,曾聽見奶奶再三叮囑她:“繁枝,這可是咱們老李家的秘方,奶奶可從不外傳的。咱們老李家啊,在鮮蝦燒賣和鮮蝦餛飩裏放一些剁碎老薑做調料,去腥提鮮,口感和味道都特別好。以前奶奶出早攤的時候,鮮蝦口味賣得那叫一個火啊。”
李長信忽覺吞咽困難。
李長信在車裏找了半天,終於在儲物箱底部摸出了打火機和半包煙。這還是喬家軒留在他車裏的。
喬家軒並不抽煙。那回,他也是心情煩悶到了極點,才會用抽煙來宣泄。
而此刻的李長信,也很想這樣發泄一次。
他靠在車門上,點了許久,才終於點燃了一支煙。
拆封了許久的煙,味道有幾分怪異。
初春的洛海清晨,森冷刺骨。耳邊不時傳來一陣陣低沉的風聲,像極了當年離開前在機場與她通話時,她那急促的呼吸聲。
李長信知道是自己思緒起伏的緣故,他掐滅了煙,扔進了垃圾箱。
天色大亮,行人漸多,對麵的早餐店已經進入了最忙碌的時間段。
李長信坐在車裏,一直等到十點多,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彎著腰提著兩大袋垃圾從早餐店裏出來。
足足三年多沒見麵。但隻一眼,李長信便確認了,真的是她。
他的前妻——葉繁枝。
如今的她,臉形消瘦,神色憔悴。往日精心打理的長卷發被她隨意地在頭頂紮成一個亂蓬蓬的球,身上那件臃腫的黑色棉服外還套了一條綠白印花圍裙,腳上則是一雙廉價又難看的黑色雪地靴。這番滑稽可笑的模樣,再瞧不出半分當年那個葉家公主高冷美豔的影子了。
當年是她踮著腳湊過來吻他的,對他表白說:“李長信,我喜歡你。”
後來,她又強迫他結婚。
“徐碧婷,你聽好了。李長信是我的,我葉繁枝的。”猶記得她當年甩徐碧婷耳光,把整瓶紅酒往徐碧婷頭上澆的時候,氣勢淩人,好像一頭暴怒中的小豹子。要不是他攔腰將她抱起,估計她真會撲上去咬人。
她把他的人生顛覆得完全不成樣子。
看到她這樣邋遢不堪,李長信明明應該覺得無限快慰的。
但是,他居然沒有。
他怔怔地望著她,不敢置信,無法動彈。
李長信覺得應該是自己的腦子出問題了。
這就跟當年心心念念地想要擺脫她,可後來真的擺脫了,與她再不見麵了,他卻又會時不時地想起她一樣的古怪。
他一再告訴自己:李長信,你真是瘋了。被強逼著結婚生活了兩年,竟然都成了習慣。
想起當初被迫與她結婚的屈辱,李長信又一次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