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宮女手中的燈籠光,武青玦將短笛拿到眼前,細細打量。拿近了一看,那笛的材質果然不是玉,入手沒有玉的細膩溫潤,但也不像骨,笛呈玉白色,而非骨的灰白色或日子久遠後褪變的黃褐色,泛著光澤。笛身光滑,骨孔肉眼難辯,且做工精細,與一般骨笛製式不同,而是按竹笛式樣開孔,兩頭的骨節已被截去,從頭至尾整齊劃一,不似一般骨笛那樣粗細不均,似是選了最為勻稱的一段製作打磨。笛尾雕了幾個藏語似的花紋為飾,雕紋染成了朱砂色,甚是搶眼。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呀,武青玦珍惜地撫摸著笛身,又是讚歎又疑惑地道:“做得真漂亮,不像骨笛呀。”
隻聽牟笛頗為驕傲地道:“這骨笛乃是用我們吐蕃獨有的凶禽朱頂雪鷲的翅骨製成,當世僅得兩支。朱頂雪鷲骨白如玉、堅硬如鐵,用它的翅骨製成的骨笛,音色清圓純正,非一般骨笛可比。但此禽數量稀少、十年難遇,且異常凶猛,能獨搏三頭獒犬不敗,我父王當年費了很大力氣才獵到一隻,用它的一對翅骨製成了兩隻骨笛,一支送給了大昭寺的活佛,一支賞給了我母親,因我喜歡吹笛,我母親又將它贈予了我。”
“原來如此,那可真是一件寶貝了。”武青玦聽他漢話說得這麼不流利仍然滔滔不絕對這支骨笛作了一大段介紹,哪裏還不懂這骨笛是他心愛之物,自是誇讚一番,對這支骨笛自是大感興趣,“我可以吹一下嗎?”
“你會吹笛?”牟笛頗為意外,看她的眼神不由得更加熱切了幾切,“當然可以。”
武青玦將笛舉至唇邊,試了幾個音調,找了找感覺,吹了起來。初時吹出的曲子有些澀意,畢竟她生在這個年代後就沒有碰過笛子了,幾年沒有練習,指法有些僵硬,但兩段之後,手指逐漸靈活起來,曲子也漸漸連貫圓融了,畢竟前世是下過大力氣苦練過的。這骨笛的音色,果真如牟笛所說,清圓純正,用來吹奏本就悠揚婉轉的曲目,更是美妙悅耳,令人心靜悠然。
一曲罷了,武青玦將笛拿離唇邊,微微有些氣喘,看來這具小身板的肺活量還有待鍛煉啊,隻吹這麼一首曲子,就有點後續無力的感覺。抬頭見牟笛傻呼呼地看著她,笑了笑,撫摸著笛聲,讚道:“果然好音色。”
“你吹的曲子真好聽,叫什麼名兒?”牟笛聽她說話,才回過神兒,看著她的眼神裏多了一些讚歎。
“《故鄉的原風景》。”武青玦微笑道,“是我聽一位來自扶桑國的賣藝老人吹奏過的曲子,我也覺得很好聽。”
“他吹這支曲子的時候一定是想家了。”牟笛倒真是個喜音律的,“你能教我吹這支曲子嗎?”
武青玦正欲開口,突聽到宮中響起鳴鍾之聲,卻是煙花燃盡,鳴鍾以示進入新年了。武青玦將手中的骨笛雙手遞給牟笛,微笑道:“今兒可是不成,我出來也久了,得回宴上去了,王子殿下自便。”
“岡拉梅朵!”牟笛見她轉身欲走,急忙叫住她,“那你什麼時候可以教我?”
武青玦沒想到他會纏著這個問題不放,想了想:“我改日會讓人將曲譜送到使臣驛館。”
“那你會來嗎?”牟笛在意的其實是這個。武青玦微微有些愕然,失笑道:“王子殿下,女子出門不是很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