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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鏢師退到左側樹林前,朗聲一喝:“不得驚慌,速速退向左方!箱車由jīng鐵打製,不怕火燒劍砍!”

他這種說法,既是安撫幫眾,亦是對賊人的警示:鏢車qiáng悍如鐵,搶得了鏢資一時之間也無法運走。

但是這位以耳目見長的總鏢馬上發現他想錯了。

牛頭山勢猶如雙拱牛角朝前突起,車隊剛好被嵌在了低凹處,大火球稀拉拉點燃所有枯糙敗木,煙塵騰起障天,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道俯勢疾衝的身影,他的目標不是箱子,而是隊尾的一杆鏢旗!

頓時箭如雨發。

初一起身前,曾對趙大鴻殷切叮囑過,說道:“你出自遼國西營,熟習黑鷹軍馴養之法,等我去搶尾鏢時,你一定要拖著鷹隼朝前飛。”彼時大趙臉色驚異,他又指點道:“提防子母雙星。”

趙大鴻僅是對初一說過他是供奉教頭,來自武政西營,決計沒提及過熟悉黑鷹騎指揮鷹隼的方法,這種內幕之事,他一個外人是怎麼知曉的?

然而場上局勢瞬息萬變。初一不待趙大鴻回過神,縱身一躍,已用袖中備置的鏈繩勾住尾車旗杆,利索一拉,扯動鏢旗如海風般飛卷,身子再靈巧掠起,一招“翻花逐làng”將泛出冷澤的旗杆穩穩置於手中。

出招奪旗,蜻蜓點水,三秒完成。

趙大鴻眼角追逐著那道青黑色身影,心裏喟歎:“初一果然瞞了我太多。”他才看初一出手,就知道當初的小相公落糙黑風山,萎靡不振的樣子一定是裝假充愣,否則以邊陣攢she的羽林箭雨,怎麼可能一片都不能沾染上青黑色衣襟?

趙大鴻心下雖驚疑,但腳下行程不慢。

他抿嘴呼哨,頭頂盤旋的兩隻鷹隼突然疾衝下來,尖尖利爪尾隨他跳躍的身子紮向前。就在這時,一道犀利的金光破空而來,帶著瀚海驚濤的氣勢,噌地一聲殺進塵煙中。

趙大鴻看得真切,閃身疾避,仍覺肩頭被箭羽刮蹭一下,傳來火辣辣的痛感。他身後立刻響起半聲淒厲的老鴉叫,那聲音仿似被人捏住了脖子,還來不及完全吞吐出來。

萬忙之中他驚愕轉頭,突然明白初一要他以哨聲牽製雙鷹的緣由了。

隻因銀箭公子的子母連星太過於霸道。

剛才那抹流星般的光彩趕來,隻發一箭,生生貫穿了兩隻鷹隼的身子。金箭去勢未減,帶著扁毛畜生的屍身,篤地一聲橫亙過去,穿透煙塵阻力,紋絲不動地釘在樹枝上。

——前麵的趙大鴻能避開箭勢,後麵的哨鷹顯然不能。

但這隻是一箭,還有第二支呢?

趙大鴻馬上警覺起來。與此同時,幾道慘叫人聲不差分毫響起,痛徹雲霄。他跳躍騰挪不停,趕到埋伏在樹林間的那六個匪卒身邊。

果然,從對首衝過來的羽林箭,以極大的力道撲到這邊,釘翻了兩人。傷卒緊緊捂住肩,指間的鮮血滾入huáng土地麵,染起一層黑。一支銀色箭矢仿似昭示著主人的睥睨塵世的光彩,正嗡嗡響顫地cha在其中一人的右胸上。

竟是力透骨,鏃穿身,連人帶箭貫注到地麵,使獵物牢牢動彈不得。

趙大鴻倒吸一口涼氣,這銀箭公子師承世子秋葉,才發一箭就讓他們寸步難行,倘若是他家主人親自前來,那他們的下場是不是更加淒慘?

“初一!”他無心多盤桓,厲聲朝下麵的箱車喊去,抬頭看時,才發現初一那邊已經陷入膠著狀態。

初一聽到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叫喚聲,穩住手中大旗,呼地一下朝左邊山道劈去。他這力道奇大,不僅掃掉如蝗飛撲的箭矢,還刮起一陣qiáng風,簌簌掀開馬蹄,將盤踞在馬上的鏢師全然卷入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