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枝輕嗤一聲,丹橘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罷了,這陣子起風,著涼也是難免,她大約回屋添衣服去了。旺貴媳婦那兒怕是彩環支應不過來,不如你去瞧瞧吧。”

綠枝嘟著嘴,挪腳走了。

丫鬟的下房就在嘉禧居主屋後頭的一列排房,雖說是下房,但明蘭待下甚厚,澄園也用度寬裕,便全照正經廂房來砌牆壘炕,鋪地布置,尤其是幾個大丫頭的屋子,更是陳設jīng致明淨,比之尋常人家的小姐屋都qi&aag上些,每日還有小幺兒和粗實婆子來打掃漿洗。

“你總算還不糊塗,知道事前來問問我。”若眉斜斜歪在chu&aag上,胳膊下頭墊了個鵝hu&aag梅鳴喜鵲的亮緞子厚枕,粉麵暈紅,似是午睡未醒。

“我這不正猶豫著嘛。”碧絲眉頭上凝著愁緒,“彩環說不妨事的,今兒個小桃也去夫人那兒說項了。她去得,為何我去不得。”

若眉語帶譏諷:“喲,您可真會抬舉自己個兒,咱們幾個和丹橘小桃兩個在夫人心中的q&iag分,那能比麼?便是綠枝,這會兒也就剛挨上個邊兒。”

碧絲臉紅,嘟囔著:“我知道我比不上小桃。可是彩環說了,那幾個來求說q&iag的,都是侯府幾代的老家人了,有的是勢力人手,倘若我今日賣了他們一個好,一個有的是好處,倘若我不給麵子,以後就……”

她說的起勁,若眉卻冷笑連連,直翻白眼。

碧絲見她這幅神氣,又連忙道:“彩環又說了,若論人品能耐,小桃比得過我們誰了。針線不成,行事魯莽,慣會裝傻充愣,不過是夫人重q&iag義,所以才給她體麵。我雖不如她,但卻服侍夫人這許多年了,便是不成,大約夫人也不會……”

若眉終聽不下去了,一下撐起身子在chu&aag上坐起來,虎著臉道:“左一個彩環說,右一個彩環說;她是你祖宗奶奶呢!你這般愛聽她的話,來尋我做什麼,照做便是!”

碧絲素來沒有主心骨,平日沒少挨丹橘綠枝的排頭,秦桑幾個又說不到點子上,隻這若眉,不但言語慡利,且自恃身份,不屑傳話搬弄,日子久了,反倒覺著好相處。她見若眉生氣,連忙一迭聲的‘好姐姐’的求饒。

“那蹄子的話你敢聽?”若眉一臉冷若冰霜,“你看她一臉妖嬈,整日上趕著在老爺跟前晃dàng,打量著她那點子齷齪心思,是夫人瞧不出呢還是當我們都睜眼瞎!若不是丹橘厚道,時常拘著她,她早八輩子就教崔媽媽尋個名頭攆出去了。時至今日,咱們夫人貴為一品誥命,難不成娘家太太還會為了一個小丫頭跟夫人過不去?!你瞧著吧,崔媽媽如今雖不大管事了,可還有個何有昌家的,她可是跟著房媽媽大的,下手難道會客氣了?”

她們幾個自小就是受翠微管教的,餘威尚在,碧絲不禁縮了縮脖子,若眉瞪著眼教訓:“我早跟你說了,少聽那蹄子的,你若定要聽,以後出了過錯,別來尋我哭!”碧絲訕訕笑了笑,又是一連聲的賠罪。

若眉心裏舒坦了,才接著道:“我來問你,你縱算比不上丹橘和小桃的資曆,可綠枝呢?你可還比她大著些呢!如今她都能進夫人裏屋了,你還在二層排著呢。便是秦桑和夏荷,夫人使喚她們也比你多,你老覺著自己能耐,怎麼混到這個份兒了?”

碧絲被她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低了頭道:“望姐姐指教。”

若眉看她這般做小伏低,被捧得舒服了,才肯指點:“咱們是什麼人,是寧遠侯夫人屋裏的貼身丫頭!隻要夫人不發話,滿府裏哪個管事媽媽頭頂生瘡,敢發落到我們頭上來?!你有甚好怕的?”換言之,隻要把夫人伺候好了,旁的就不必理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