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內心酸澀的張開胳膊,將她環在了臂膀之間,這真的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擁抱他的母親,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孩子終究會成為父母,而父母變成了老去的孩子。
錢心一反複保證他沒事,彭十香忍不住埋怨他們兩個男人才會過成這樣,他自知理虧,不敢出言反駁,無辜的陳西安負了個連帶責任,等她發泄完回到病房,陳竇娥已經削出了一個果盤,正在接電話。
他不知道在哄誰,語氣裏全是耐心,還是一副長輩的畫風,錢心一聽了沒兩句,就知道他電話那頭是小叛徒劉易陽,陳西安看他一眼笑著說了句回來了,接著就把電話遞了過來。
錢心一把手機貼到耳邊,弟弟招牌式的哈哈哈就傳了過來,嘎嘣脆的叫了聲大哥,小破孩子無憂無慮,錢心一一邊覺得他傻,一邊又覺得傻一點也好,聽他嘀嘀咕咕的抱怨期末考,接著又嚶嚶嚶的說考完要過來玩耍。
錢心一十分大哥的讓他好好複習,然後把手機傳給了他媽。
彭十香來得匆忙,因為劉易陽期末考要補習,沒能帶過來,她其實不太放心,但也隻能就重避輕,在電話裏問東問西,問得錢心一有種她撂了電話就要回家的錯覺。
陳西安給他丈母娘叫的外賣已經冷透了,錢心一打算重新去買,節省慣了的老一輩不允許,他隻能提著jī湯和盒飯去了水房,那裏有個公用的微波爐,不論什麼時候去都是加熱狀態。
錢心一看了眼排成的長隊,陽奉yīn違的從另一邊的樓梯去了食堂,花了幾塊錢在小炒窗口熱好食物,給陳西安下了碗什麼都不要的jī蛋麵,又拿了一份盒飯。
這次回來兩人沒有gān瞪眼了,陳西安在旁觀,他媽則在chu&aag頭櫃上雷厲風行的收拾,堆了滿桌的水果和營養品一掃而空,正好當飯桌。
吃飯的氛圍還算和諧,jī湯有很大兩碗,彭十香雖然沒有親自給陳西安盛,但是錢心一趁她去洗筷子,手快的用筷子沾了下味道,一度懷疑她沒加鹽,自然就明白這是專門給陳西安的。
他心裏有點感動,抱著保溫盒倒在陳西安身上,放鬆的攤成一坨稀泥,替他母親拉好感,小聲的不讓衛生間裏的人聽見:“你婆婆可真是偏心,明知道我是個重口味,這湯沒法喝了。”
陳西安跟他竊竊私語:“丈母娘看女婿,看到沒脾氣。”
錢心一覺得他瞎了,搖頭晃腦的說:“我才是你媽的女婿,看我的待遇再看你,很嚴重的婆媳不和。”
他現在有點得意,陳西安不跟他計較,就是被他戳在下頜上蹭來蹭去的發茬弄的很癢,就伸手去推他的頭:“起來。”
“不起!”錢心一高興的時候就容易幼稚,跟他對著gān,仰著頭往他肩膀上卡:“有本事你把我推起來。”
陳西安臉上閃過一抹yīn笑,接著猛地往後一撤:“有本事你焊在我身上。”
錢心一沒料到他會突然發作,躺空了直接砸到了他大腿上,他臨時騰空受了點驚,靠了一聲,抬手在陳西安臉上扇了一下:“你大爺!這不科學,我這結構是搭接啊。”
陳西安一瞬間就想起了重逢那天的“腦子沒鍍鋅”,抿著嘴笑:“你這搭接深度不夠,連接方式也不牢靠,是我的話我會選鉸接。”
“怎麼鉸?”錢心一是個勤學好問的寶寶:“把你兩胳膊當耳板,我把頭塞進去,那也沒有銷啊?”
這是神經病的腦d&,他偏偏還很一本正經,陳西安笑得停不下來,覺得他蠢起來有點萌,他將手從他後頸穿過去,準備把人抄起來:“說你傻吧,你不承認,重力就是天然的銷軸,你摟住我的脖子就掉不下去了。”
錢心一瞪了下眼皮就準備揍他:“矮你個零點零零三米你還不得了……”
然後他就聽見了一聲很刻意的重咳,剩下半句“誤差都不夠補”登時腹死胎中。
無聊的兩人集體一愣,各自在對方眼裏看見了幸災樂禍,錢心一翻身爬起來,叫了聲媽。
彭十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在衛生間門口站了十幾秒,chu&aag上兩大男人動手動腳的誰也沒看見她,那些看似隨便意味卻親密的肢體碰觸讓她覺得礙眼,他們說的話也像地下黨接頭似的,讓她完全聽不懂,不過神q&iag她還是會看的。
在她看來,除非陳西安變個xing別,否則他們沒有般配的可能,然而就算不般配,他們之間的氣氛卻很自然,有話聊,jī毛蒜皮也是趣事。
前些年有陣子錢心一抵觸相親,彭十香趕鴨子上架的跟著去盯過,那種幾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沉默寡言讓她急得恨不得掰開他的嘴往裏塞點台詞,可是錢心一不爭氣。她其實明白,在索取方麵,兒子是一個很被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