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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將靠岸時,葉楠夕忽然打了個噴嚏,燕容走過來道:“著涼了?進去坐一會,風有些大,看這天像是要下雨了。”
葉楠夕笑了笑:“隻是鼻子有些癢,估計是誰在叨念我。”
燕容不解:“叨念?”
葉楠夕一邊將耳邊的發絲勾到耳後,一邊道:“將軍沒聽過這種說法嗎,若是被人在別處叨念的話,就會打噴嚏。”
燕容搖了搖頭,卻看著她道了一句:“許是二年子心裏有掛念的人也不定。”
葉楠夕放下手,微微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燕容便又道:“不過今日燕某倒真有些意外,二娘子也會過來這邊。”
俞川靠著江邊,因此自然有人做起遊船的生意,無論是大的畫舫還是小的烏篷船,都有租賃的地方。江麵遊船,喝著小酒,聽著小曲,或是約上三五個好友在江麵上閑渡一日,是俞川人最愛的風雅事之一。
葉楠夕一早就被丁四奶奶請到畫舫遊江,結果一上畫舫,便瞧著燕容也在。於是兩人在這畫舫上差不多聊了大半天,直到畫舫快靠岸了,她才走出來看看,結果燕容又跟了出來。
葉楠夕打量了燕容一眼:“今日一過,怕是整個俞川就傳出我要攀上燕家的流言了。”
燕容挑眉:“隻要二娘子願意,就不會是什麼流言,而且也談不上誰攀附誰,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葉楠夕道:“將軍對此事的執著,真讓我受寵若驚。”
燕容道:“那麼二娘子是願意考慮?”
葉楠夕往畫舫後麵看了一眼,這江上的生意很好,光是畫舫就有好幾艘除此外,附近有客人的烏篷船也有十來隻。
葉楠夕收回目光後,又看向燕容:“這個問題或許有點蠢,不過我還真是有些好奇。”
燕容認真道:“二娘子想問什麼但說無妨。”
“將軍之前說了我的許多好,比如容貌,比如性格,比如家世,但獨一點沒有提到。”葉楠夕偏了偏腦袋,笑著道,“將軍可有一點喜歡我?”
燕容有些怔住,之前一直聽說這邊的女人不比晉北那邊大膽,隻要談到婚姻情愛,沒有不害羞臉紅的。但這女人,也就瞧著是一副嬌嫩嫩的模樣,但自第一麵開始,她在他麵前表現出來的言語和作風,還真沒一點跟嬌羞兩字搭得上邊的。
見燕容不回答,葉楠夕又問:“將軍有心上人嗎?”
隻是話才出口,天忽然落下毛毛細雨,燕容咳了一聲,就道:“進裏頭去吧,待靠岸了再下去。”
葉楠夕原是想跟燕容提葉楠珍的,隻是瞧著這樣,便將嘴裏的話咽了下去,即便不算京城的裕親王府,這樣的燕家,對葉楠珍來說也不是什麼好選擇。畫舫裏的人並不多,除去燕容外,都是百善會裏的人,葉楠夕知道今日燕容為何會過來,當然不是為她。今日的畫舫遊江,是燕容代表的燕家跟百善會正式站在同一戰線上了,這是在明確表態,也是在向花蕊夫人施壓。
無論這雙方之間藏著多少陰謀詭計,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將軍糧的問題妥善安排好。她知道陸運之事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畫舫靠岸後,有兩位夫人的馬車沒有在岸邊等候,丁四奶奶便請葉楠夕先將馬車借一借。葉楠夕往燕容那看一眼,再看了看丁四奶奶,遲疑了一會,便點了點頭,丁四奶奶笑著拍了拍葉楠夕的肩膀,她那笑容裏明明別有深意,可她偏就是什麼也不說。
將葉楠夕送到一處屋簷下後,燕容就道:“燕某的馬車也沒有停在附近,二娘子且在這避避雨,我去將馬車叫過來。”
葉楠夕看著外頭的雨,笑道:“將軍先回去吧,別因我耽擱了時間。”
燕容沒在意她這話,跟旁邊的綠珠交代一句,請她好好看著葉楠夕,然後就走入毛毛細雨中。
“或許真是個好男人,可惜……”葉楠夕看著燕容轉身的背影,淡淡道了一句。
旁邊的綠珠聽到葉楠夕這句話,卻沒有問可惜什麼,隻是主仆倆在那站了一會後,那蠶絲般的細雨中又走來一個人。頎長的身影,素白的衣袍,烏黑的長發,半舊的油紙傘,明明麵上帶著幾分冷峻的表情,身姿也挺拔如鬆,但在這漫天細雨下,這背江而來的男人,真像是這幅水墨畫裏最傳神的一筆。
“三爺!”蕭玄上了台階後,綠珠微微行了一禮,就往後退了幾步。
葉楠夕看了蕭玄一眼,笑道:“蕭三爺真有雅興。”
因為有風,吹著雨絲飄進來,蕭玄便將油紙傘往葉楠夕頭上一遮,然後輕輕道了一句:“三個月了才下這麼一場雨,怕是今年真會有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