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2)

寶茹的話說到了頭,姚淑芬也被震懾住。見她已不知所措,寶茹不再與她糾纏,拿了桌上一隻瓷杯兒往地上一摔,碎瓷與茶水便飛濺開來,借著這股氣勢,寶茹高聲道:

“從今以後我家沒得你這門親戚!從我家滾出去!”

別人尚且反應不過來,旁邊的廖婆子卻格外通透,立時喊了小廝來旺,一同把姚淑芬推搡出去。大門一栓,不管姚淑芬再如何咒罵。剛鬆了一口氣,廖婆子回了主屋,可還沒進臥室,就聽得自家太太這般說:

“寶姐兒,你給我跪下!”

第4章 古今之別

“寶姐兒,你給我跪下!”

剛贏了一場硬仗,寶茹的心情還沒平複,卻沒妨聽了這樣一句斥責,恰如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再熱的心也冷了。

說實在話,方才寶茹是有幾分得意的,這也是常理——在這該死的古代活了才不過三年她似乎就忘了現代女孩子是如何生活的了。自尊、自強、自愛、自立,隻當是心靈雞湯,聽過也就是一個聽過罷了,心裏甚至偶爾還會有‘若是有人能養我就好了’的念頭。

如今才曉得這念頭多可笑!在這古代除非是極貧苦的人家,誰家男子漢會讓婦人出來討生活。這可不就應了那念頭,有人來養了麼。自己這三年,所聽所學大抵是些消遣事物。真有實用的,也不過是管理家宅門戶——將來好輔佐丈夫。沒人會教你:好好學啊,不然將來怎麼找工作!怎麼獨立生活!在這裏,被人養著是女人最多且最好的歸宿。

聽來有些美,能舒舒服服混吃等死也是一種福氣呀。可這世間萬事從來有得有失,沒得義務也就沒得權力了。在這裏,男人要求女人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說得多麼輕巧又多殘酷?德容言功,說得多隨便又多嚴苛?

大概是明白有本事的女子便不十分柔順恭敬了,決定女子該如何被教的男子們甚至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多可怕?更教人齒冷的是,大多數的人都是認同的,甚至連女子本身都習以為常了!

在這樣的地方,本身再是上進的女孩子,平日裏好吃好玩地過著,隻怕也要忘了如何獨立過日子了——沒人對你抱著這樣的期待啊。再加上,寶茹初時怕被人看出端倪,小心謹慎,裝得更加聽話柔順了。裝得久了,假的也要成真。

三來,寶茹連大聲說話都沒得幾回,更別提像今天這樣頂撞長輩,甚至是侮辱長輩了。三年下來,寶茹每日裏不過是寫幾個字畫幾筆畫,了不得了,替姚員外算幾筆賬,還被稱作能幹。三年下來,寶茹似乎都忘了什麼是擔當,忘了如何不指望別人活在這世上。

還是這些日子,父親病在外鄉,帶來了好大的危機,才教她重新拾起了過去二十年學到的東西——到底三年不敵二十年,有些東西成了本能,平日裏看,好似忘了,到了這樣緊要關頭又會出現。

之前照顧母親,經營家宅也就罷了,剛剛那一會兒連消帶打,解除了一個危機,她怎能沒有得意。人的成就感就在於此了,人都是渴望自己有用的,連古代女孩子,對這種渴望也隻能因為社會的壓製而稍稍降低,而不能消除,更別說寶茹這個來自現代的女孩子了。

可她的得意之心才上來,姚太太一句訓斥就劈頭蓋臉下來了。這,這是為什麼呀?

姚太太卻不管她的不解,掙紮著要起身。可她病臥了這幾日,連骨頭都軟了,又兼還病著,哪裏來的力氣。正好此時廖婆子進了屋子,見太太這般模樣,忙上前扶她。寶茹也顧不得驚詫,近前幫忙。

可她才執起母親的手來,便被她甩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