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難得的溫和口吻,聽起來倒像是他在寬慰我,“葉岩,你住在哪裏?”
話題轉的太突然,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支吾了兩下,隨口說了個學校附近的賓館。
“行李搬過去了?”
我什麼行李都沒有,前腳掛了電話,後腳我就去了機場,我還沒等開口再編謊,他就問道,“你不是一知道了就過來的吧?”
他皺著眉頭的表情讓我揪心地難受,我局促地站了起來,昏頭昏腦地說,“我先走了。”
他也跟著我站起來,像要送我似的,陪著我走到門口,站在玄關的時候,我心裏湧起一陣後悔──我這是要去哪裏呢。
但話已經出口,我隻能訥訥地重複道,“俞老師,我走了。”
“葉岩。”
我抬起頭,冷不防被他拉了一下,整個人狠狠向前跌了一步,然後就被緊緊地抱住了。驚愕裏麵,我幾乎顧不上激動,隻是僵直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生怕這隻是一個錯覺。
然後我感覺到落在嘴唇上的,是一個吻。
砰地一聲響,有什麼東西從我頭腦裏猛地飛出去了,全身的血液都燃燒著衝到腦袋裏,我抱緊他,在親吻的交纏裏快要窒息。從玄關到客廳,從客廳到臥室,一路上也許是碰倒了不上東西,雜亂的一陣響。
可是我什麼也聽不見了。
H來了……
45
那天晚上我睡的並不安穩,每隔半個小時,我差不多就要醒一次,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人是不是還在。他睡的很沉,和我幾乎額頭抵著額頭,兩個人的體溫重疊著,可我還是感覺到一種不真實的心慌。
不知道是我第幾次醒過來,他也被我吵醒了,黑暗裏我能感覺到他動了一下,半睡半醒的沙啞聲音,“還沒睡?”
“嗯。”
“睡吧。”他模糊地說了一聲,然後他的手摸索碰到我的臉,慢慢下滑到肩膀,就那麼安靜地放著。我聽見他的呼吸聲,低沉而均勻地,一聲一聲。
我在那聲音裏終於安心地睡過去,那天晚上我沒有做夢——已經不需要再做夢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半,我準時的醒了過來,在X醫大的這兩年,我沒有一天睡到七點以後——在那之前,總能被樓下幾十人的早讀聲給吵起來。
他還在我身邊安靜的睡著,我撥開他臉上散碎的頭發,帶著朝聖一樣的心情看了他許久,仍然覺得這是個不真切的夢。
我伸出手碰了碰他薄削的嘴唇,然後戰戰兢兢地湊過去,在上麵吻了一下。
溫暖真實的感觸,這是個不會醒的夢。我舒了一口氣,抱住他的肩膀,把臉靠在他的頸窩裏,心融化得沒有力氣再跳。他的呼吸就響在我的耳邊,變成了世界上唯一的聲音,明明是這麼幸福的時刻,我的眼眶卻濕潤了。
七點的時候他準時醒過來,鍾表一樣分秒不差,我抬起頭,看見他的眼珠在緊閉的眼皮下麵飛快地轉了幾圈,然後他張開眼睛,神色很快清醒起來。
“你醒了。”我想笑一笑,但臉上的表情僵硬的很,他眯起眼睛看了我一會,我感覺到自己的臉慢慢在發燙變紅。他不說話,就這麼看著我,我很快招架不住,逃也似地跳下床洗臉。
拍了一臉水,正到處亂甩,他穿好衣服走了過來,從架子上拿下毛巾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