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再過這樣的生活,小心翼翼,或是委曲求全,我隻想帶著我的孩子,去過一點自己可以掌握的生活,這樣就足夠了。
這期間,我知道胤祥又病倒了,仍舊是去年的舊疾。
記憶中,胤祥似乎就從來沒有生過病,最初相識的時候,他雖然沉默,卻健康而體力充沛,康熙也曾經說他jīng於騎she、發必命中,弛驟如飛。這樣的人,我不能想象,如今他臥倒病g,該是怎樣一番光景。
因為胤祥的病,胤禛最近很少來這邊了,我不知道他是覺得對自己的弟弟有愧,亦或是正忙著照料胤祥,不論哪種也好,對我,我知道,都是一種解脫。
我不必擔心午夜夢回,會忽然叫著胤祥的名字驚醒,同樣不必擔心,在寂靜無人時的忽然淚流滿麵。
事事如棋,沒有人能預料到下一局的勝負如何,同樣,也沒有人能預料到,人生的聚散離合。
要怎樣才能控製住自己的腳步,不在某個深夜跑出這翠綠的牢籠,跑回到他的身邊?
又要怎樣,才能讓自己不後悔,當初就那樣放開了他的手。
我不知道,我隻能讓自己選擇,在我有力氣的時候,遠遠的離開。
我不想胤祥知道這一年多以來發生的事qíng,不想,我已經注定不能陪伴在他身邊,所以我惟一能為他做的,就是,至少要為他顧全他的兄弟之qíng,顧全這段qíng,不僅是他苦難歲月裏惟一的慰藉,也是他未來能夠一展抱負的通途。
如果有選擇,我知道我們都不會選擇這樣的結局,隻是,到了如今,這已經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qíng了。
元壽一直安靜的睡著,夜裏他很少醒,除非是非常餓了。
我喜歡看他吃奶的樣子,因為吮得那樣的急,嘴角常常會溢出白色的奶汁。小小的臉,吃奶的時候總是閉著眼,神qíng看起來專注而幸福的,初生的嬰兒總是這樣容易覺得滿足,因為他們要求的實在很少吧。
自從用心吃飯吃藥後,我開始可以在院子中走動了,盡量多的做運動,是我為自己的離去做的重要準備,我不知道胤禛的這座竹子院外,還有多大的院子,還有多少亭台樓閣,但是我聽小星說起過,竹子院不過是這座別墅的一角而已。
說起來,我的清醒,換回的不僅是我對胤祥的記憶,同時回來的,還有我並不多的知識和常識,我當然也知道,我現在的位置,便是後來舉世聞名的圓明園了。
竹子院的建築清雅脫俗,處處透露著jīng致和自然的渾然天成,我有些不能想象,這樣的巧奪天工,會在百多年後,毀於一場搶掠的戰火中。
我不知道曆史能不能夠被改變,隻是,我知道,我的人生,正等待我自己來扭轉和改變。
在後來的很多年裏,我還不免時常笑自己曾經的天真,很多事qíng,又怎麼是我一相qíng願能夠扭轉的呢?特別是,當我麵對的人,是胤禛。七月初,胤禛又開始如常的出入竹子院,元壽依舊愛哭,而我依舊不厭其煩的哄他。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元壽這陣子明明很少見到胤禛,小孩子對人的記憶通常不深,幾天不見忘記了也正常,隻是,他卻那樣親近胤禛,親近到有時候我都嫉妒了。他在胤禛懷中的表qíng,就仿佛天天陪伴在他身邊的不是我,而是胤禛一樣。而且,上次胤禛將他抱走,害他哭啞了嗓子的事qíng居然也沒有一點痕跡留下,怪小孩,從小就知道拍他阿瑪的馬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