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剛起來,王三井顧不得抱怨外麵冬至的寒冷天氣,作為金福樓的店小二,王三井感覺不對勁,以往這時候老板早就扯著他那震天響的的嗓子開始罵人了,今天怎麼沒動靜了?而且這日上三竿,街上怎麼也該吵吵鬧鬧的了?今天咋這麼安靜?越想越不對勁,該不是老家夥想開了我,故意找我借口吧?越想越感覺是這麼回事,就說怎麼最近對我這麼好了呢?呸,李老二那玩意還說老板要重用我?去你大爺的。趕緊抓起床頭的衣服飛奔下樓,嘴裏還大叫著道:“我的老板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還有吃奶的兒子女兒呢!您老可別開我啊……”
剛下到一樓就看到一道道殺人的眼神望向自己,老板那雙小眼睛睜得有平時兩個大,接著就聽到老板滿是怒氣,卻壓低了聲音罵道:“我的祖宗,你是我老板還不行?但是現在給我閉嘴,要是連累了金福樓,我讓你們全家喝西北風去。”
其實不用老板罵,王三井也看到是怎麼回事了。往日熙熙攘攘的大街,現在隻剩下兩排威風凜凜的百戰悍卒。每員兵卒皆手持丈二大矛,腰掛兩尺短刃,隻是在街頭一站,卻好似壓住了滿街聲響,端是威風無比。王三井心理嘀咕不說那些個府衙老爺們了,就算都尉老爺的親兵也沒有這份威風啊?真不知道是哪來的大官,那擺下這道威風?
王三井悄悄竄到李老二身旁,扯了扯其衣角,道:“這從哪冒出來的軍爺啊?怎的這麼威風?”
因為長了一道斜字眉,所以李老二看起來顯得分外愁苦,雖是眉飛色舞,卻還是感覺被人討賬正在辯解似得,回頭道:“你都不知道,早上我起來剛打開店門,就聽到東城轟隆隆的聲響,簡直和打雷一樣,嚇得我一激靈,還以為又要打仗了呢?這不,沒多久就看到數百人就擁簇著一員戰將向著郡府奔去,接著就全街戒嚴了。誒,重要的是,那員武將那叫一個神氣,跟他一比,那都尉老爺都差到天邊上去了,嘖嘖......”
懶得理李老二那副好像他就是那員大將的得意神情,努力伸了伸,想這是不是找個機會看看這位大人物。剛伸出頭,王三井就微微一愣,斜對著那條府衙所在的長街上,一員武將正在郡守和都尉的小心陪伴下走出來,武將身著錦衣,身高七尺,錦衣之下整個人顯得溫文爾雅,,但是若從真正的戰爭上走一遭的人,必能感受到溫文爾雅之下的陰狠與嗜血。王三井再細看街上的甲士,每人衣服內領上都係有一小塊雲狀錦帕。壓下心理的震動,對著身邊的李老二道:“確實威武啊,那啥,我去趟廁所”
“瞧你那點出息,快去吧”
“嘿嘿”
冬至,對於富人來說,隻是一個節氣的更迭,但是對於窮人來說,則很可能是要進一次鬼門關,至於能不能出來,就得看命了。
對於趙雲成來說,雖然不是可能欣喜的盼望來場大雪,以便於賞雪看景,但是也不用擔心冬至後的寒風索命。作為鳳山縣城普通的居民,也是能夠按照習俗,吃上一頓香噴噴的餃子的,對於這種平淡的生活,趙雲成很是珍惜享受。
趙雲成每天的工作,就是每天清理城中那些酒樓的茅廁,當然這在別人眼裏是一個極其下賤的工作,但是對於趙雲成來說,這個活計並不需要領著腦袋,隨時準備殺人或者被殺,還有銀子可以拿,何樂而不為呢?
依照往常一樣,趙雲成穿上那件專門的破爛衣服,推著獨輪小車開始往城中走。剛剛走出家門便是一陣緊縮,冬至的冷風吹得趙雲成忍不住一個激靈,裹了裹脖子,便繼續按著街道從一家家酒樓開始收拾,到最後,一直以來滿臉堆笑的趙雲成,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好像是被這西北的寒風吹的,一位年老的酒樓大娘,還朝著趙雲成吆喝道,要多穿點,別凍壞身子!趙雲成咧嘴笑笑。
和往常一樣,收拾完之後,拉著一車滿滿的糞桶,頂著寒風向城外走去。在臭氣數裏之外便可以聞見的糞房,是鳳山縣所有人都要繞開的地方。曾經有位鳳山縣的富商,外出遊玩之時,指著遠處的糞房說:“在那座糞房幹一輩子,死了之後,保準埋在哪兒,哪兒就會有塊塊數一數二的肥地。”並開玩笑道,以後那老頭子要是沒人送終,自己肯定給挖個坑埋到自家地裏去。
隻不過守著糞房的老陳頭,雖然一身邋遢,滿臉胡須,但是還活的有滋有味,至於死後是不是能夠單單靠這麼多年來吸入體內臭氣,就造出一塊千金難買的肥沃土地,自然也沒有人能證實。
準時守在門口,就看到遠處一架按時到達的拉糞小車,在寒風之中慢慢前進,老陳頭快走幾步,上去在旁邊幫忙加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