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沉了沉臉,風從臉上刮過,刺痛入骨:“機會?什麼機會?瀾王已經在城內了,她算什麼東西?隻不過是世人的一個幌子罷了。鬼城的城主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聽蘇清如此一說,佐鳴也冷靜了下來,兩人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個女人的背影,很奇怪,這個女人看上去格外的奇怪。可是怪在那裏,又說不上來。
馬車行駛出好一段距離,在一片空曠的荒野中戛然而止,馬車晃了幾下終於平穩了下來。
蘇清和佐鳴見勢騰空翻轉落了地,馬車上隻剩下後座的樓蘭和前麵的蘇小鹿。
雪,始終沒有停下,片片絮絮飄飛,沿著樹枝椏,滾著齒輪,滑過臉頰,溫潤成水滴,柔和的和她的聲音一般清冷,“你,不是瀾王?”
沒有反問,隻是一個肯定的陳述。沒有過多的言辭,沒有華麗的敷衍,她從來都隻知道單槍植入,然後撕扯成碎片。所以有時注定,她隻會在真相麵前一笑而過。
猛然間,她轉過身,在接觸到她的眼睛時,樓蘭一愣,隨即便恢複了往常的沉浸,蘇清和佐鳴兩人震驚之後立即做出了防衛姿勢,那無形的殺氣兜空成真氣形成環繞狀圈住了所有人。
那一刻,他們竟然會滋生出一種恐怖的想法:鬼城,名副其實的城主。
她腳步虛浮,慢慢踱至他的身前,蹲下,仰麵對著他,他依舊是初見時的風姿卓越,依舊是比女人還要細膩的肌膚,那雙眼睛依舊沉靜如死水毫無波瀾,曾經的瀲灩微光不知是怎樣的綻放,如今又不知何時熄滅。
冰涼的手撫摸上他略顯蒼白的臉,“既然你不是瀾王,那我也就不是你的妻子了。而且,我本來也不是瀾王的妻子,當初一時執念想留下來聽聽你的聲音,但是可惜呢,沒想到竟然會演變成今日的狀況。”
那一雙紅色眼睛越來越紅豔,像是要溢出一汪血水出來,他感覺到她的手指在發顫,她的聲音在抖動,“你是替身,你是替身,所以你注定隻會被抹滅,你知道,你一開始就知道,所以你坦然的接受一切?是嗎?”
是啊!替身而已,隻是讓世人知道他瀾王還在瀾清府,還在婁夢國,隻是一具軀殼而已,無足輕重吧?鬼城發動了,而帶動整個鬼城出動的卻是真正的樓瀾,這其中的關係想想也就出來了。
她不是笨蛋,若是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她還怎麼被稱為賭霸之神呢!
她從未覺得如此的寒冷,從頭到腳都像被冷水澆鑄過一般,可是她的體內卻有一把灼熱的火種開始燃燒,狂熱,躁動,如一頭被關押許久的野獸即將掙破牢籠開始一場無止盡的殺戮。
下一秒,她墜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有著淡淡的藥香味,卻能安定人心。
他這樣舉動又有何意呢?蘇小鹿在他的懷裏靜靜的笑,“好喜歡你身上的味道呢!可是,老天真的很殘忍,你我終究不是一路人。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活下來。”
她頓了頓,抬頭,用那雙紅的妖詭的眼睛緊緊的鎖住他的視線,“樓瀾也好,樓蘭也好,答應我,你要作為你自己活下來。也許那樣,我們才有相逢的一天。”
手臂上箍著的力道又加大了一分,第一次她看見他眼裏流露出了除了沉靜之外的感情波動,那雙涵蓋著天下最平淡的星星亮眸,也許在以後日日夜晚都會想起吧?
正當她掙紮起身的瞬間,她看到他竟然用嘴型在和她說話,頗為吃驚之餘,蘇清和佐鳴卻是沒讓她再有逗留的機會,寒光一閃,佐鳴身型快如閃電的移到了她的跟前,眼見那劍要刺向她的胸膛。
腳下被纏上根根鞭條,狀似路邊的草藤又堅韌不催,還帶有尖刺。佐鳴頓時吃痛悶哼一聲舉劍朝腿上砍去。
蘇小鹿看著這一幕,眼角淡淡的笑紋繾綣柔綿,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她的手已經伸向了他的胸膛。
鮮血噴薄而出,噴了她滿臉,可是她嘴角的笑卻像雪地裏綻放的最妖豔的紅蓮之花,目眩神迷。
蘇清輕呼出聲,一個箭步上前托住佐鳴倒下去的身體。蘇小鹿低頭看著,笑著,然後深深的看了一眼處在愣怔間的樓蘭,轉身消失在大雪紛飛的荒原中。
佐鳴嘴角的血不斷的往外流,平時一向冷靜的蘇清也有點失控起來,呼吸急促,“佐鳴,佐鳴,堅持住,你可不能死在這裏,我們還要跟著瀾王打天下,還要親眼看到瀾王踏平三國,你怎麼可以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上?要死你也隻能死在戰場上,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