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瀾也在這些日子把刺繡的基本功都教給了蘇小鹿,剩下的就是自己的勤奮練習了,但是刺繡這種女兒家的細活可比不得腿腳功夫,一坐一下午,一黃昏,屁股上都長出老繭來了,手下的繡品仍舊停留在初始狀態。
雖稱不上難看但也絕對不是出師高徒之作。三天打水四天撒網,蘇小鹿的那點耐心也給磨掉了,放出豪言曰:“去******繡活,什麼玩意,老子就不信除了這條路還找不出其他的辦法了。”
至於是什麼辦法,樓瀾沒有開口問,依舊淡定的抿茶輕品,偶爾也會翻翻案牘,日子也就這麼飛逝。
直到一日那個女人的突如其至,蘇小鹿開始對那張臉很疑惑,最後終於想明白了,但是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的,畢竟他們的從前她並不知道。
如此強烈的知欲望,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僅一次就已經讓她深惡痛絕。在房間內蹬蹬腿伸伸手腳,感覺體內的那股氣已經開始上升,看來也是時候了,京城的這些事先在撒手也差不多了。
給那人的警告也產生了預想的效果,無論是樓錦塵也好還是樓宇及也好,不管是其中的哪一個人,她希望他們最好別動樓瀾,後果便是這次的一個小小教訓。
下一次可就不這麼容易了。
傍晚十分,碧影穿著蓑衣從門外匆匆進屋,卷進了一室的濕氣,脫了蓑衣擺弄了一下濕發,目光觸及到某個案桌之後的女人之後,腳步一緊,衝到她跟前緊張道:“王妃,那個……秋妃留宿了。”
蘇小鹿從書中抬起頭來,淡淡瞥了一眼神色緊張的碧影,然後繼續埋頭書案。
“王妃,你怎麼還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啊?要是換以前……”
“要是換以前我是不是要拍手叫好呢?或者你覺得我現在是愛上你家王爺了,所以……”她笑著,帶著點諷刺,“覺得我應該跳起來大叫大鬧,然後把那個女人趕出門去?即使我會這麼做,你可別忘了她可是皇上的女人,何況,我還沒有蠢到這種程度。”
屋內的燭火有點暗淡了,蘇小鹿撥了撥燈惢,頃刻間有亮堂了許多。碧影已在外間睡下,耳邊的聒噪停止,那些寂寞如同洪水般傾頭蓋下。她不知道原來自己還是可以被寂寞淹沒的。
重生是個什麼概念?有了新的生命,有了新的身份,可以生活在另一個家庭裏,過著與前世不一樣的生活,可是為何她的記憶沒有翻新?
人,累的久了就甘願把自己的靈魂交托於黑暗,任何黑暗獨吞自己,甚至會以為自己本身就是與黑暗同生連體的。
蘇小鹿起身披了件外衫,脫了鞋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麵,碰觸到地麵的那一刻,心猛然一緊,是這種感覺,一瞬間的冷卻可以貫穿你的脊骨。
伸手打開窗戶,風穿堂而過,泛著嗖嗖的冷意,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樹葉開始泛黃了,經不起雨滴的擊打,有的已經紛紛揚揚的飄落。
即使再留戀,魂不該,戀不留。
“外麵風大,請王妃關窗,時辰也不早了,王妃安寢吧!”走廊的盡頭,蘇清擎著一盞油燈走了過來,蘇小鹿緊了緊外衫,雲淡風輕一笑,,長長的頭發一路蜿蜒至臀部,在這寂寞的黑夜,有種獨特的美。
待蘇清走近的時候,蘇小鹿已經從窗內翻了出來,站在他的麵前,抬起頭望著他,蘇清其實長的挺俊俏的,但是常年呆在樓瀾身邊已經完全掩蓋了其身上的光芒。
幽若的燈光照射在那一張蒼白的小臉上,看上去格外的令人疼惜,蘇清心下一軟,聲音也放柔了許多:“王妃,現在已過亥時,屋外涼還是進屋去吧!我去把碧影叫出來,碧影年幼尚小,照顧不周,明日給王妃換個年長一些的。”
她靜靜聆聽著蘇清不算客氣的嘮叨,也許在他的眼裏她這個王妃始終是個不貞的存在,偌大的院子裏全部沉浸在雨夜的清洗中,那聲音仿佛是天地間奏出的最美妙的聲樂,總是會讓人忘記一切的煩惱。
以前被關在鐵籠裏的時候,她總是喜歡在雨夜裏抬頭仰望著漆黑的天空,黑,就好像要一口把她吞下的怪獸,盯的時間久了,心裏除了害怕外較多的便是求死之心。
“你自己來的,還是他,要你來的?”對於他,她居然連說出的勇氣都沒有了,何時,他就這麼駐紮在自己的心底?
是那一日日樹下清冷的背影還是一日日的瞻仰?喜歡,難道就是如毒藥般隱藏在體內,等到某一日的痛徹心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