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7、因由(3 / 3)

有船員快步走近,遞給伍書一隻水囊,伍書漱口後,咳嗽稍止,那船員便抓住他一邊肩膀,扶著他準備走下船艙。

而就在這時,祭天台上忽然起了一陣鼓聲!

這鼓聲沒有什麼節奏,隻是均衡整齊的一下一下敲擊著,雖然不及之前祭天台上傳出的那三輪“雷”聲震耳欲聾,但這鼓聲忽然奏起,仍是能有十分的震動人心效果。

巨艦平台上,所有船員,之前或站或蹲,或在行走,此時都變得隻剩一種一致的形象。

……

……

午後,德妃在禦花園東修剪完幾盆花卉,再回到宵懷宮時,天色已經黯淡下來。

她每天下午都會修剪一盆花卉,或是別的盆景,雖然做的事兒看起來很輕巧,但她活兒做得極細,也頗耗費時間。她手中的剪刀截掉的是無聲無息的枝葉,但她的動作看上去,卻像是在小心翼翼幫一個細皮嫩肉的孩童修剪剛長出來的指甲。

然而隻有她自己心裏知道,做這些無非是為了打發時間。她並沒有多麼熱衷於此,也絕不會樂在其中,大多數時候反而剪著剪著已神遊天外,落下無數空剪而不自知。

宵懷宮裏已經有宮女開始依次點亮回廊上懸掛的長明宮燈,遙見那華服宮裝的美貌婦人盈步行來,這邊數人已是匍匐跪倒,待其走近了些,一眾奴婢整齊的叩拜聲便傳了出來。

每天這樣的場景都會在宵懷宮裏重複幾次,德妃已經習慣得視她們為宮中一道背景,今天亦是如此。

跪伏於地的宮女們仿佛個個頭上都壓著鉛塊,德妃走過她們麵前時,視線自然而然的在她們那一排漆黑的後腦勺上掠過。德妃的嘴角微不及察地動了動,似乎也有一步踏慢了些,但她最終並沒有停下或開口,隻是收束了一下寬闊的衣袖,似是很隨意的一個舉動,又像是帶著種厭煩情緒。

宮女們其實也習慣了每天傍晚,在接近掌燈的這個時間,迎接這座寬敞而孤清的宵懷宮的主子歸來,並熟悉到不用抬頭去看主子走過的背影,僅從那輕盈的腳步聲辨別主子走了多遠。

待她們不約而同抬起頭來時,那宮裝美婦的背影已經沒入宵懷宮殿內了。或是習慣,或是某種默契,眾女在抬起頭來後,先是相互交換了幾個眼色,然後才陸續起身,並沒有繼續去點亮回廊裏的長明宮燈,而是絲毫沒有遲疑的拎著燈油和火石退出了這座宮殿。

德妃每天傍晚自禦花園歸來,都要獨處半個時辰,或是累了,隻允許近身的兩三個婢女隨侍。這是德妃自定的規矩,這規矩也已在宵懷宮立了多年,皇帝早已知道,竟也隨了她,記得不在這個時候過來,宮裏的奴婢更加不敢僭越。

然而事實上,往往每天隻有傍晚這半個時辰讓德妃頗感勞累。

當德妃剛剛步入側殿暖閣時,近身婢女萃春已扶著珠簾迎了過來,替她脫下外頭那件沾了些許灰塵的鳳袍,換上了一件輕盈且略寬鬆的常服,又取來事先準備好用溫水熨過的絲帕。德妃一捋衣袖,接過帕子自己擦了手,然後就委身坐到長椅上,倚著鏤雕吉獸的矮案,端起玉瓷茶杯,淺啜了一口茉莉龍井。

當她端起茶杯的那一刻,青夏剛好從長椅後數步外的那道繪春花秋月圖的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娘娘。”青夏麵對德妃蹲身行禮,即刻起身,既不過分顯得自己卑微,但眼神裏也沒有絲毫的虛掩。

德妃欣賞的就是青夏這一點,當然,能放任她保留個性,也是因為她是個能辦事的奴婢。

“今天京都又生了哪些事兒?”每天傍晚這個時辰,在青夏從屏風後走出來時,德妃大約都是這樣挑開話題,她自己也習慣了,語氣很是輕鬆隨意。不過,等她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青夏臉上時,她立時就察覺到一絲異樣,旋即又道:“看你這樣子,今天聽聞的事兒怕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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