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史府大婦(2 / 3)

這事要細說起來,還真是有些說不清楚,但自那之後,這個為丞相老爺生了一個兒子,卻差點將這個兒子殺死的大夫人便過上了行同監禁的生活。

一般來說,高門大戶裏若發生了什麼事,責任追究起來,最終都會甩到最末的弱者身上承擔,卻未必是將責怪還到該負責的人身上。這也算是人類群體裏衍生的一種競爭法則,冷酷而必然。

史府出了一個瘋主人,如果不關起來,任其為禍,以後這些仆人的日子恐怕要過得異常艱辛。因而對於丞相老爺的決定,仆人們是心懷感激的。

更何況大夫人所生的史二公子如今也都有點瘋症,這對母子不能給史家貢獻絲毫助力,還淨添負擔,史老爺卻依舊照顧了他們娘兒倆衣食無憂的生活,沒有將其拋棄。

除此之外,史老爺還時常請郎中來看診,十數年不變的在心中保留一份治好大夫人的信念,甚至這個信念還穿過了周滅昭立的那段戰亂歲月,這無疑已經算是一個男人對他的發妻情深意重至極了。

此刻,在這花廳裏見到這位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去探望過的發妻,史靖的心情忽然有些複雜。

原本以為把她關在那處安靜的園子裏,她便弄不出什麼動靜了。她一直那樣平靜的生活下去,可能徹底康複的機會還是很渺茫,但或許能像看診過的諸多郎中說的那般,她不再發病,能延些年的時壽。

可未曾想到……

事故發生後,史靖滿心的不相信,他不相信一個神誌失控的人,怎麼還有那種算計心機的控製力。

“坐吧。”史靖望向瘋女人,輕輕開口。

盡管妻子做錯了事,並且今天他叫人把妻子從那處園子裏請了出來,便是為了理清這件事,剛才他坐在花廳中沉思良久,為之煩擾的也正是此事,但到了此時,他仍沒有直麵對她發火。

跟隨在大夫人身後的還有兩名丫鬟、三個護院。

護院家丁沒有進到花廳裏來,隻側身如標槍一樣立於門外兩側,互相隻看對方的眼睛,絲毫不向花廳裏側目。涉及到相爺的家事,他們的知覺很敏感,態度很一致:做好本職,少管閑事。

涉事的兩名丫鬟則跟著大夫人一起進了花廳,聽到史老爺的話,她們連忙一左一右扶著大夫人在史靖座位下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史家三公子已經離開了座椅,走到大夫人麵前深深行了一禮,柔和喚道:“母親安好。”

大夫人並非史信的親生母親,但他對她還是給足了禮敬。然而在妻妾不止一位的家庭裏,母親與娘親在口頭稱呼上雖然隻有一字之差,但其中情份的深淺之別,怕是隻有喚出這二字的人自己心裏清楚。

從前腳邁進花廳的那一刻開始,大夫人的臉上神情就略顯呆滯,但在聽到“母親”二字後,她忽然雙肩一動,睜目道:“我認識你,你是我兒,你不聽話,該打!”

這是她在進花廳後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語氣聲調明顯生僵直楞,竟是要打孩子。

剛說完“該打”兩字,她就忽然從椅子上站起身,一把捉住史信因為向她作揖而伸出的手,揚起巴掌就拍打起來。

她打史信的動作,仍像一位母親捉住犯了錯的孩子的手打巴掌那樣,以並在一起四根手指的指腹一下一下砸著孩子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