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問道:“什麼設想?”
“你那些被丞相府養的那個鼠輩偷走的稿紙啊!”厲蓋著重語氣說道:“雖然你不在乎那些,認為那隻是支離破碎的東西,但你剛才不也說過岑遲最擅長的是什麼嗎?破壞者出的力氣往往不需要像建設者那麼多,一條戰線不需要逐個擊破,以排列一行的數個點擊破,也可令其喪失效用。四條腿的馬瘸掉一條腿,即便還有三條腿,那也沒法再跑得又快又穩了。”
林杉的麵色終於沉了下來。
事情的發展在有些地方變得太過意料之外了,最大的變數就在於林杉難以想象他的師弟居然成了相府賓客。記得早些天前,臨從邢家村出發時,他還跟莫葉說過,他的算經之術,這世上隻有師弟能解,隻是師弟不知去向何處,也許今生再難碰麵了——可他沒想到接下來這麼快就在京都看見了師弟的蹤跡,隻是他現在所處的位置又這麼歪扭。
“若岑遲能通過那些殘稿拚出一些東西來,對我們是大為不利的,但我想他更多的是拚不出來。可史丞相並不知道那些加了密的手稿是殘破的,岑遲若最後交給他的全是紙渣,你覺得史丞相會如何想?”厲蓋沒有因為林杉的沉默而停止直言,略頓了頓後,他接著說道:“現在還不確定史丞相知不知道他和你的同門關係,不過這個問題看來也沒什麼好探究的了,才學上的共同之處足已暴漏一切,相府養的一眾食客裏,隻要史丞相想查,除了鼠輩,應該還有貓一樣的人。”
厲蓋歎了口氣後才說道:“你們的同門關係或許就是史丞相留下岑遲的原因,也是他早早就埋下的一個伏筆,現在卻可能是令岑遲涉險的原因。”
林杉鎖著眉端起手邊的半碗酒飲幹,沉默了良久,他忽然鬆開雙眉笑道:“不如派人把他綁了送回我師父那兒去?”
“對你身邊的人,你這一招可算是快要用爛了。”厲蓋失笑的調侃道:“不過這一招的確是見效最快啊!”
林杉微微垂下頭,目光落入空空的酒碗中,聲音略顯沉啞的說道:“這事我得再花點時間琢磨琢磨。”
……
城北安康路,丞相府宅院大門緊閉,隻有大門旁懸掛的兩隻燈籠透出柔和的光亮,照在精心漆過的大門上,反映出瑩點光輝。
一隻蜘蛛牽著一根細絲從大門頂部直線滑落。燈籠帶給它溫暖,牆角的孔洞提供給它越冬的環境,這幾天京都的天氣開始回暖,它亦因此獲得了春的活力。在牆隙裏攢了幾天氣力的它準備在今晚織一張大網,好好飽食一頓那因為燈火的光亮吸引而來、與它一樣成功越冬的飛蟲。
——那將是極美味的獵物。
隻是它的網才剛剛拉開一條直行的主線,那扇明明不會在夜裏的這個時辰輕易開啟的大門,忽然打開了。
一個青年人邁著穩健有力的步伐走了出來,那隻肥碩的土蜘蛛被開門的風激得掛在蛛絲上蕩出了幾分,它還沒來得及攀絲而上,就被那隻如可以在鐵板上踏出印痕一樣的腳踩扁在門口的石階上,接著還有第二腳,第三腳……
如果這隻蜘蛛也能像人一樣思考,那它在臨終前一定會發出與距此地幾條街外的林杉一樣的感歎:這真是太意外了!
四名青年家丁依次從宅中走出,然後束手站於門外左右。他們身著的普通製布衣被渾身透著力量的肌肉撐著,每個人的雙眼中都透著一種如磨礪後的劍鋒一樣的光芒。在四個人之後走出來的是一個身著青色錦衣,發冠上嵌了一枚青玉的貴公子,他便是相府三公子史信。
史信一走出相府大門,剛才那行在前麵的四名家丁便微微垂目,而不遠處伴著驢蹄聲走近來的五個人也是加快了腳步。
“屬下拜見三少爺!”終是那四名出自相府的家丁腳程快些,急步走近後就一同向史信行禮。
“這一趟辛苦你們了,先去休息吧!”史信對那四人頷首示意。在相府中,無論待誰,他都是禮為先和為首的,當然,全府上下的仆從回饋給他的尊敬忠誠也是龐然的。
等那四人入府去了,史信微微轉身,就看見已經走近的岑遲,他即麵露喜色的拱手相迎道:“岑兄,一年不見,你終於回來了。”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