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打得你們說話(1 / 2)

牽驢而牧的青年人目光在那兩名疾步而去的灰衣人背影上停了片刻,然後他轉頭看向屋簷下候立的兩個布衣人,目露些許疑色:“他們是什麼人?”

屋簷下的兩人神情莊重而內斂敬意,但他們聞聲隻是搖了搖頭。

青年人隨即又道:“你們動手了?”

那兩人又是一同搖頭。

青年人沉默了片刻,接著他就席地盤膝坐了下來。這片淺草地也不知道是自個兒長成這樣,還是經過廟裏的僧人刻意的整理過,地表被密集交織的草莖鋪滿,均勻而沒有其它的雜草摻入,就像一塊承了天意的草毯,這麼坐上去的人倒不用擔心衣裳沾塵。

然而,屋簷下的那兩個布衣人卻對這一幕印象深刻。在他們眼中,那位受家主之命一路保護的岑先生一旦這麼坐下了,要麼就是他遇到了什麼想不明白的問題,要麼就是他要做出什麼決定了。

岑遲的心裏此刻的確盤踞著一個問題,這個問題需要一個決定,他猶豫了很久,今天終於決定做出一個選擇。他垂眉沉吟了一下,然後再次抬眼看向對麵的屋簷下,溫言問道:“史公有沒有跟你們說,叫我什麼時候回去?”

兩名布衣人第三次一齊搖頭。

岑遲見狀,臉上神情一滯,但很快那凝住的神情就被一片無奈的微笑鋪開,他抬起右手平攤了一下,然後就站起身來,撣了撣衣擺上的草屑。

這時,不遠處有一小沙彌快步走了過來,直至岑遲跟前,他才合什一禮,語調平穩的說道:“岑施主,茶已煮好,溪心師傅在禪房裏等你一同品茶說禪。”

岑遲合什還禮道:“有勞師傅,請稍等片刻,在下要先處理一點私人瑣事。”

小沙彌悄然看了一旁屋簷下的兩個站得跟木樁一樣端正呆板的布衣人一眼,然後對岑遲溫言說道:“那小僧先回避了。”

岑遲微微一笑,沒有再說什麼。目送小沙彌離開後,他忽然轉頭看向那兩個半晌都沒有挪開寸步的布衣人,目中神情讓那兩人的麵色微動。

緊接著,岑遲就掏出隨身的錢袋子,從裏麵倒出全部的銅幣、碎銀子,然後像扔石頭一樣間隔開來但又續接緊密的朝那兩人砸去。一邊砸,他還一邊憤然道:“我看你們還如何裝木頭,不說話,我就打得你們說話。”

那兩名布衣人斷然沒有料到,這位被家主重視和持有敬意的岑先生會突然來這麼一招。一絲慌亂在他們眼中閃過,但很快又歸於平靜,因為岑先生的武功並不怎麼高明,至少他們要對付起來是綽綽有餘的。

兩人一番手舞足蹈,倒不是因為被岑遲的銀子砸得躲閃不及而失態,隻是為了將那些將要撒得到處都是的散碎銀錢盡數接住罷了。

岑遲手裏的銀子扔完了,他這才停手,並長長的舒了口氣。

那兩名布衣人將手裏的銀錢合到一處,然後就見其中一人握著滿掌的銅幣銀粒走了過來,他先向岑遲拱手一禮,然後開口道:“不知屬下何故惹了岑先生氣惱。”

岑遲不見悅色的笑了笑,說道:“你們若再不說話,我都快要以為,這跟蹤我快一年的二位是鬼魂了!你說,一個人被兩條鬼魂跟了這麼久,能不惱火,能不想動粗麼?”

那布衣人聞言,臉上滑過一絲難以覺察的笑意,他攤開手掌露出那些銀子,又說道:“如果此舉可令先生祛惱,屬下等原意再承受。”

“算了!”岑遲嘴裏說算了,但還是將那一把自己砸出的銀子收回,裝入錢袋子裏。將錢袋子放回懷中,他又感歎了一句:“不玩了,打人也是種力氣活,而我打不過你們,這力氣也花得虧。”

那布衣人斂容未語。

“想來我若問你們什麼,你們也隻是會搖頭,那我就直說好了。”岑遲略頓語氣的想了想後,接著說道:“史公一定是叫你們暗中保護我了,可今天你們被我發現了,回去也許會不太好交差,但你們現在可以放心了,我跟你們回去。”

布衣人聞言神色微訝,立即說道:“家主沒有說讓我們帶先生回去。”

“這麼說來,剛才你們搖頭並不是在敷衍我了。”岑遲微微一笑,然後緩言道:“之前我不知道,所以也就沒什麼,可現在我知道身後總有兩個人跟著,哪裏還能靜心遊山玩水,這就回去了。史公費心了,派了你們兩位高手守護我,想必我自己回去了,他也不會責怪你們什麼。”

布衣人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拱手道:“謝謝岑先生的好意。”

“謝什麼,隻要回去後,你們別大舌頭的把我在紅景坊那兒……噢……”岑遲說到這裏,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挪開手後又默念了一句佛偈,這才繼續說道:“總之有些事你們明白的,也要拜托你們替我保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