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落子搶先手(2 / 3)

知道這會兒再口舌如簧也無濟於事,黃媽媽隻得應道:“是,夫人這般體恤,是咱們這些人的福分,隻夫人明日就要走,他們怕是來不及過來磕頭了。”

“不用這麼拘禮,心意到了也就夠了。”陳瀾打量著黃媽媽那滿臉不得勁的樣子,又見其眼角餘光頻頻往別處瞥,又笑容可掬地說,“黃媽媽你前前後後操勞,比別人更辛苦幾分,除了這一貫的賞錢,之外,娘還額外囑咐我另外預備一份。”

說到這裏,她從紅纓手中接過了一個荷包,當著一大幫下人的麵朝黃媽媽遞了過去:“裏頭是兩顆禦製的金瓜子,媽媽留著打些首飾也成,兌了銀子也成,也是老太太一番心意。”

此話一出,也不知道多少人一下子盯住了黃媽媽手中那荷包,眼見其接過之後行禮道謝的樣子頗有勉強,下頭便有些嗡嗡嗡的議論聲。而黃媽媽本人則是掂著那頗為不輕的分量,心裏有苦說不出。這一兩金子兌成銀子也就是十幾兩,她並不在乎,可別說沾上了禦製兩個字,就是不沾,在這些尋常下人眼裏,她這又成了什麼?

黃媽媽如何頭痛為難,陳瀾看在眼裏,麵上卻不動聲色,從二門回房的途中,她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揭穿艾夫人的提醒來得確實是恰到好處,可是,之前往廢棄字紙上打主意的勾當卻屬於極其危險……既如此,無論是黃媽媽的雷厲風行息事寧人,還是如今對她的拚命挽留,想來都出自幕後那人的授意,她這突然要走,突然放賞,就是要傳個訊息過去。

她這人為人處事,素來不是聽人擺布的!

步入書房,陳瀾就看到紅螺和芸兒正在那忙忙碌碌地收拾那些書,一個滿滿當當的藤製書箱竟然已經堆得半滿。上前走到書箱邊隨便翻了翻,她就拍了拍手說:“因是要趕在後日下午到南京,這一趟走得急,急著不要拉下了東西。這書箱收拾好就搬到雨聲齋去,看著他們把這些東西一並捆紮好。”

紅螺和芸兒自是雙雙應是。而陳瀾出了屋子,見長鏑過來,又知會了她去前頭通知小丁,立時先趕到陽寧侯府在南京城郊的湯山別莊,做好一應預備。而長鏑一邊答應,一邊卻又看了看背著那長長包袱的紅纓,突然抿嘴一笑。

“成,夫人放心,這事情小丁一定會辦好的。”她一邊說一邊衝著紅纓挑了挑眉,這才對陳瀾笑道,“夫人,那沉甸甸的東西也不能總叫紅纓一個人扛著,等到了南京,我們每個人輪換背著如何?紅纓那身板還不如我呢,想當初背著沙袋紮馬步……”

“呸呸呸,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紅纓生怕長鏑再打趣什麼有的沒的,沒好氣地衝著其一瞪眼道,“還不趕緊去辦夫人交待你的事情,盡在這兒磨牙!”

“好啦,我這就走!”

陳瀾看著兩個自小長大的丫頭拌嘴,臉上也不知不覺露出了笑容。及至回到雨聲齋,她就對江氏說了外間的一應安排。果然,江氏此前隻是心病居多,看了楊進周那封信,精神自然而然恢複不少,此刻連連點頭讚她處置得體。

眼見江氏的行李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陳瀾自是帶著紅纓回房整理衣裳,才剛把之前撂在外頭的幾樣小用具收起來,外間就報說黃媽媽求見。因江氏就在西屋裏,陳瀾不好在明間見人,就帶著紅纓叫了黃媽媽進東廂房。起初還隻是尋常的客套話,因黃媽媽說要進屋拜見老太太磕頭,陳瀾卻以江氏病情搪塞,兩人漸漸便拐到了江氏的病情上。

“不是我阻著老太太和夫人,實在是這春天的時氣不好,小病不斷了根,最容易變成別的大毛病不說,還容易過人。再說了,楊大人還沒個消息,老太太這心裏七上八下,再這麼坐船一折騰,指不定小事變成大事,夫人還請三思為是。”

這話很中肯,但倘若不是她接到了梁太太轉交的楊進周的信,不是接到了義母安國長公主的東西,不是平江伯派了人來,不是江三太爺在她手上,不是得到消息說艾夫人已經返回了金陵,陳瀾原本不想緊趕在這時候去南京。於是,對著滿臉懇切的黃媽媽,她便笑了笑說:“如今這月份還正好涼快,若是到了四月,走水路陸路就太疲累了。更何況南京還有陽寧侯府的人,總能多個照應,再說,我已經對那羅大夫說好了,讓他伴著母親去南京,回頭我再讓人送他回來。他的醫術相當不錯,如此便周全了。”

知道眼下自己說什麼恐怕也沒了效用,黃媽媽臉上一黯,隻得強笑道:“既如此,倒是我想得太多了……對了,夫人到了南京,若要四處去逛,秦淮河夫子廟自然是必得要去的,除此之外,就是玄武湖,金陵書院。說起這最後的金陵書院,外頭一直有一個傳聞,那就是金陵書院每一任山長都是素來不出仕的,可除卻這山長之外,真正執掌大權的隱山長卻都是朝中的實權人物。可這隱山長的傳聞從來沒人認,久而久之,也就真成了傳聞。”

這話像是市井軼聞,但話從黃媽媽口中說出來,陳瀾卻品味出了另一層意思,當下自是猶如聽尋常閑話一般嘖嘖稱奇。等黃媽媽東拉西扯說了一大堆之後要走,她便順勢起身要送出去兩步,卻被黃媽媽死活攔住了。不但如此,這一位還好奇地往紅纓背後瞅了瞅,冷不丁開口問道:“這東西便是長公主從京城給夫人送來的,看這形狀,裏頭莫非是一把劍?”

陳瀾還不及開口,紅纓就搶在了前頭:“媽媽這話問得逾越了吧?長公主送來什麼東西,豈是你可以猜測忖度的?”

“紅纓!”

陳瀾雖是麵色一沉看了過去,心中卻覺得紅纓這一番做派來得及時。果然,就隻見黃媽媽麵色惶然,連連屈膝謝罪,她也不為己甚,安慰了兩句就遣了人出去。等到人走了,她回頭瞟了一眼紅纓,見其有些心虛地看了過來,不禁笑了。

“夫人,我不是有意的……就是看不慣她那鬼頭鬼腦什麼都要打聽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