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府老爺潸然淚下,好不可憐,模樣像極了一個心係自己孩子而不得不為了賊道為非作歹的可憐老父親:“我做的這一切都是受他脅迫啊仙爺!求求仙爺救救我兒吧!”
他一把鼻涕一把淚,臉貼在李常歡腿上,李常歡隱隱都能感覺到腿上一塊地方被打濕了,他心裏頓時一陣惡心,不著痕跡地將自己的大腿從官府老爺手裏拯救出來。
一抬頭,便看到李悄和木喬兩人看著自己,幸災樂禍的情緒幾乎要從眼裏溢出!
他瞪了兩人一眼,心思一轉,清了清嗓子,正聲道:“真是豈有此理!”
扶起官府老爺,“這朱雄真是不得好死啊!”他義憤填膺地說完,反手一揮手,那因為官府老爺的話而目眥欲裂又因為李常歡而不敢開口的朱雄居然就抽搐一下身體,昏死過去了!
這人居然能隔空傷人!官府老爺心中大駭,連忙低下頭擠出眼淚,淚眼婆娑道:“多謝仙爺為我兒報仇!求仙爺救我兒一命!”
李常歡為難道:“我倒是想,隻是……”
“隻是如何?”官府老爺急忙追問。
“隻是,我師尊在這裏,我是不敢越俎代庖啊!”李常歡側身,指向靜靜立在原地神色淡然的李悄。
“這……”官府老爺小心翼翼地打量李悄,見他眉目俊美年輕,身形豐神卓越,氣質冷然孤立,想不到這人這麼年輕,居然修為還要更高!心中愈發惶恐,恭恭敬敬道:“這位仙爺……”
李悄漠然地一抬手打斷他的話,道:“帶我去看看令郎。”
官府老爺被他神秘的姿態弄得一愣,連連道謝,領著幾人去了他兒子的房間。
官府老爺姓胡,他這兒子是他獨生子,名耀祖,是很爛大街的名字。
幾人遠遠地還未進入胡耀祖房間,就先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惡臭 。
李常歡瞳孔緊縮,一看木喬,他居然也是少見地露出了訝異的表情。
這胡耀祖,竟同李常歡他們在無妄宗妄華殿宴上抓住的那個神隱宗弟子一樣,是個魔物!
李常歡現在是真的有些好奇這件事的背後之人到底是什麼打算了。
進入房間,撲麵而來的就是一大股令人作嘔的味道,空氣中漂浮的隻能被靈氣感受到的魔氣幾乎要可視化,黑壓壓的一片湧動著,好似要組成張牙舞爪的魔物。
房間裏彌漫著將死之人的腐爛朽敗的氣息,湊近床邊看,胡耀祖一個八尺男兒,竟然骨瘦如柴,臉頰、胸腹部凹陷進去,呼吸時胸部起伏微弱,呈一種可怖的朽態,簡直像一具套上了人皮的骷髏!
他身上可以被看到的地方無一不是布滿了黑色的魔紋,隱隱約約地還能看得出其中有東西在蠕動著將要從皮下鑽出,被魔氣汙染的程度狀況竟是比那名神隱宗弟子還要更嚴重許多!
那神隱宗弟子好歹還有殺傷力,能跑能跳;這胡耀祖卻變得隻能躺在床上久臥不起!
那個神隱宗弟子被魔物附身了多長時間來著?一個月?那麼這樣推算下來的話,胡耀祖被附身的時間肯定更長,或許就是在隨朱雄修道的那天!
那官府老爺看向李悄,小心翼翼地問:“仙爺,我兒還能救嗎?”
李悄看他一眼,從袖中掏出來一顆猩紅色的晶石,對李常歡抬了抬下巴,李常歡便上前一步扒開胡耀祖的嘴巴,李悄順手一丟,將晶石丟進胡耀祖嘴裏,李常歡才鬆手。
“不要拿出這顆晶石,或許還有救。”李常歡沒說肯定的話,官府老爺將視線從胡耀祖嘴巴上移開,連連應聲。
李悄便領著李常歡和木喬出了府,官府老爺一路跟隨到府邸門口。李常歡回身道:“官爺留步,不必再送。等找到了救令郎的法子,我們還會回來的。”
官府老爺恭維地連連道謝。
走在前麵的李悄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又回頭淡聲道:“對了。昨夜我令我小徒弟前來府上拿了一些東西,動靜有些大,怕是叨擾到官爺了。今日我替他道個歉。”
李常歡茫茫然地抬頭。小徒弟?說的是他嗎?
那官府老爺臉色一下忽青忽白,也不敢多說話,強顏歡笑地擺擺手:“無事無事。下回仙爺想要什麼,盡管向小人要便是。”
李悄便一頷首,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常歡咬緊後槽牙,硬生生背下了李悄甩來的這個鍋。
現在是早市,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路邊各類小吃攤吆喝著,食物的熱氣翻騰,香味飄了老遠。
木喬伸了個懶腰,“真累得慌。”
李常歡無語地看他一眼,問:“現在我們去幹什麼?”
木喬攤了攤手:“這得問真人。我隻是個小弟子,年輕著呢,還不明事理,師兄不要問我。”
李常歡在心中長歎一口氣,走著走著,忽然想到好像少了些什麼,“朱雄呢?”
“在這兒呢。”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李常歡順聲抬頭一看。
橫跨在河麵的古橋石板灰青,石欄與石板連接的罅隙處有深青色的寒綠青苔填滿,石拱橋身雕刻著簡約的獸類紋樣。
石橋上行人絡繹,穿著都很樸素,更顯得站在橋頭戴著黑紗鬥笠的女劍修身姿綽約,惹眼得很。
一陣裹挾著晨時清新氣息的微風拂過,女劍修衣袂翩躚,黑紗被清風撥起,露出底下一張神采奕奕英氣豔絕的臉,女劍修嘴角勾起弧度,道:“師尊,小師弟,好久不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