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山首先邁入教堂,古老建築內空曠肅冷。牆體裂縫叢生,斑斑點點是綠苔,塗料脫落。地板鋪著石板,屋頂由黑木梁支撐。
門對麵牆掛有黃銅飾板和石膏塑像,各種佛祖雕刻其上。
小萱悄無聲息地穿過地板,老寺院莊嚴的氛圍感染每位在場者,步履輕緩,言語低吟。
藍琪走到禮盆前,灰花崗石製,裏麵的香火早已湮滅。
她想知道最後一個來在這寂靜之地上香的是何許人。或許是一百多年前。她憂傷地思考,腦海中浮現那些已故的教徒。
讚美詩在梁上回響,一切都是那麼久遠,勾勒出她深沉的心情。
張連山碰了碰她的肩膀,指向屋頂高處射進的彩色光。
她點頭,美麗而靜謐的景象卻充滿悲傷。
歸藏留意到地麵的石板上刻有肖像和文字,那是墓碑。
他默默念了幾塊,許久以前就離世的人們,可能是些名人,如今已然離世。
歸藏心生一絲寒意,小萱則在遠處牆旁三根粗大的木柱後方仰頭凝視著一塊雕刻精美的石匾。
明誠清白
誌士仁人
但遭歹人之手
願彼雲遊之靈
穿越時光
不朽人心
\\\"對不起了大家。”趙德星的聲音在老寺院的寧靜中回蕩,大家被嚇了一跳,
他站在門口。
“我得趕緊走。有急事。對不起,我得鎖門了。”
“你可以把鑰匙交給我們。”藍琪提議。
“我們完事以後會把門鎖好的。”
趙德星猶豫了一下,顯然在權衡四人是否可靠。“那你們怎麼回遺址去呢?”他問。
“我們走上大路,然後往左拐,走不遠應該就能回去。”張連山說。
汽車剛才開過來也隻用了短短幾分鍾,他們隻需加快點腳步,走不久就能回到卸下行李的地方。
“好。”趙德星說。“那就依你們吧。”
他大步走到藍琪跟前,把鑰匙交給她,對她說:“你負責鎖門。”
他掃視一遍其他人。“我一會兒就到營地去看你們。霧大,小心別走散了。”
“好!”小萱叫了一聲。“沒問題的,相信我們。”
趙德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轉身消失在霧中。
四個人在寺院裏溜達了好一陣子。
歸藏對墓碑特別感興趣。
“要是把它們撬起來,你覺得下麵會有屍骨嗎?”他問張連山。
“會有吧。”張連山回答。“我也說不準。你得問趙老師。”
小萱向他們走過來。
她被明誠的紀念碑強烈吸引住了。
她已經走遍整個寺院,隻有這塊碑提到此人之死與一個歹徒有關。
藍琪從寺院另一頭走過來,她剛剛在那裏欣賞過祭壇圍屏上的精美雕刻。
想象著好幾百年以前,那些工匠熟練的削鑿木頭,製成如此美妙和耐久的藝術品,實在令人驚歎。
她歎了口氣。
“但願我也能有創造力,我希望我死後能有一樣東西千秋萬代的流傳下去。”
“等你死後?”小萱調皮地看著她。“想得妙,你在發什麼神經。”
“不是發神經。”藍琪說。
“隻是……這個地方………它使我覺得………”她的聲音低得聽不見,她無法用語言表達她的情緒。
“滑稽可笑還是稀奇古怪?”歸藏問。
“都不是。”藍琪說。
“我倒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張連山向藍琪望著。
“這個地方不像它看上去那樣沒有生氣。我在路上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這整個地區好像在等待著什麼。”
其他三個人都望著他。他們從經驗知道,要是張連山說他對一件事有一種感覺,他們就得對他留點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