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藏悄悄潛至河岸，躲在低垂的柳條後。
他看得見張連山和艾艾，自己卻沒有被發現。
從他勉強能看到的地方，他們似乎隻是站在那兒交談。
突然，他看到張連山向艾艾伸出手。艾艾稍微後退，張連山再次邁出一步，手仍然伸向她。盡管歸藏感覺她並不太情願，但她還是握住了他的手。
然後，他們就這樣站在那裏，麵對麵，手拉手。
他們似乎沒有說什麼。
歸藏實在摸不透，他們在搞什麼鬼？
隨後，張連山突然轉身，緩緩朝樹林中走去，留下艾艾孤零零地站在那裏，目送他離去。
這情景更讓歸藏摸不著頭腦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張連山等了很久，她終於來了，他們談了大概5分鍾，握手時間也就幾秒鍾，然後他就走了。
歸藏試圖通過柳葉中的縫隙窺探張連山的動向。
“你在這裏做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歸藏嚇了一跳。
他迅速轉身，發現那個女孩站在他身後。
她怎麼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裏了？
“沒什麼。”他喘著氣說，試圖編造個謊言。
“我隻是想跟我哥說句話，你看見他了嗎？”
“你知道我看見他了。”
女孩不理會他的話，直直盯著他。
歸藏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理會女孩明顯的責備。
“你知道他上哪兒去了嗎？”
女孩的目光始終緊盯著他。
她深邃的眼睛中有一種讓他感到心慌的東西，她整個臉上都帶著一種奇異的氛圍。
那可能是柳葉反射的光造成的錯覺，但這讓她的身體看起來幾乎透明。
這種效果讓歸藏感到有點不喜歡。
“就是你這個家夥覺得戰爭有趣是嗎？”女孩輕聲問。
“對不起，你說什麼？”他問。
“死了兩千人。”她輕聲說。
“可你還能表現出興奮。”
“額……” 歸藏感到有點尷尬，女孩凝視著他的眼睛，讓他感到有些局促。
“我去看看我哥在幹嘛。”
他轉身準備離開，但一隻冰涼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不。” 她說。“我要先給你看點東西。”
“不打擾你了，謝謝。” 歸藏試圖掙脫，但她手指的握力更緊了。
“你覺得戰爭有趣？” 她低聲說。“我要讓你看看戰爭到底是不是真的有趣。”
說著，天突然間變得漆黑。
歸藏感到自己仿佛置身於另一個時代和地方，唯一不變的是女孩冰涼的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腕。
他站在戰場邊緣，黑夜籠罩著世間。
他可以看到一排排漆黑的樹籬，腳底下是一條幹燥的小徑。
周圍傳來各種聲音，一片嘈雜的聲音。
許多聲音在呻吟和叫喊，許多聲音在祈禱、哀求、哭泣、尖叫。
一股令人討厭的氣味直衝入他的鼻孔，讓他感到惡心欲嘔。
血液的氣味以及其他更難聞的臭味，讓他感到頭暈目眩。
女孩轉過臉來，她的皮膚散發著微弱的銀綠色光芒。
在黑暗中，她的眼睛閃爍著燈光一樣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