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質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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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王府在錦城的宅子,落在東街十一道,門前便是錦城主道。穆瑟翻馬而下,握著馬鞭匆匆入府。

慶兒在廊下,要穆瑟收拾幹淨了進去。穆瑟褪了外衣,蹭蹭鞋下泥土,道:“王爺到了?”

慶兒將穆瑟蹭下的泥土盡數掃去階下, 道:“等著挨板子吧!”

穆瑟冷汗簌簌,繃直門麵要進中堂。

慶兒攔下穆瑟,道:“去中堂作甚?王爺和世子在主廂房議事。”

穆瑟轉身啐道:“勞什子叫我在這裏打扮模樣!”

中堂和廂房隔著遠,過了中院繞過中廊,湖對麵那片綠梅林後的廊下,丫鬟仆人跪了一地守在門外。

“你這是什麼模樣?見到王爺又要多加十個板子。”

褚遮先一步回來,見著穆瑟臉色鐵青,水珠子順著發髻唰唰往下滴,又道:“這錦城的天,說變就變, 雨下的真不是時候。”

“王爺哪裏聽得了這些說辭,總歸是慢了一步失了職,我認罰。”穆瑟整理衣裳,擦了把臉上雨水,掀簾子進了廂房。

施火烈坐在臥榻外小廳,盯著床榻上的晏清歌。施安南跪在地上久了,膝蓋酸痛,趁著施火烈轉眼的空動了動身子。

“再動就把你交給你二哥。”施火烈說道。

施安南頓時打了個冷。

東海王施火烈有五子,個個驍勇,其中最為勇武的,便是二公子施安北。幺兒施安南年歲尚小,無法無天的膽子卻頂的起任何一人。可天克一物,施安南再無法無天,見到施安北瞬時變成了嫻靜聽話的小狐狸。

“父親饒命。”施安南行禮叩頭,不再言語。

施火烈走進床榻,瞧著榻上睜圓眼珠,無神望著榻頂的小姑娘,眉頭擰了又擰,道:“晏家沒了,沒了,便一個人都不該留。”

“是。”施安南回道。

施火烈靠近晏清歌,道:“女娃,你瞧見些什麼?”

晏清歌不語,施火烈重新坐下,低眼看著施安南,道:“收起你那妖媚的眼睛, 小小年紀,與誰學來的這些髒東西。”

一旁褚遮和穆瑟同時暗暗地歎口氣。

軍中人氣息較綿長,底氣足,歎口氣聲兒大。施火烈斜眼,道:“歎的什麼氣。”

褚遮資曆深,行了一禮,道:“王爺,我倆隻是想起了王妃。”

東海王府五個兄弟,人人皆與施火烈一般硬氣十足,個個軍中粗漢,身形魁梧麵容威嚴,唯獨老幺施安南,天生一雙狐眼,眼角細長,五官清秀俊俏,竟是與王妃有九分的相似。

施火烈撇嘴冷哼,道:“你二哥及冠時,不遠萬裏策馬奔襲中原,砍去慕容酒酒雙臂,搗了大晉的都城,隻為帶回司馬氏,成了你二嫂。可巧的是,司馬氏隨了她母親的姓,姓晏。”他歎口氣,放下茶盞,又道:“你如今又帶回一個小女娃來藏在府中,也姓晏。怎麼?我東海王府,上輩子欠了晏氏什麼?”

施安南微微動動身子,道:“皇帝伯伯甚是奇怪,穿錯衣裳罷了,何至於屠了滿門。那晏府的院中,屍體堆成了小山。”

“起來說話。”施火烈道。

施安南起身坐在的施火烈一旁,撚起幾上栗子剝起來,道:“瞧她,眼都發直了,定是嚇去了幾魂幾魄。不知皇帝伯伯究竟為甚,下如此狠手。”

“哼!”施火烈冷哼道,“禮製,亂不得,錯不得,你當晏風無這大奉常的位置是邀功諂媚求來的?”

“若是真本事,皇帝伯伯狠得下心殺他?大奉常,唬人罷了!盡是些妖言惑眾的把戲,我就瞧不得這些。”施安南道。

穆瑟接話道:“公子切莫小瞧了晏風無,更小瞧不得禮製。南詔平順兩朝,除去先前潛伏的夜不收與我東海島的狐衛護守北疆,朝內安輿,憑的便是這禮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