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說到姬天恃深夜“借”走秦大人心愛之物——烏駒,趕往幽州城。這一路上,自然免不了夜住曉行、風餐露宿。三天後,他終於臨近了目標。先在城外河邊洗漱了一番,讓烏駒也飽飲了一頓,伴著初升的朝陽,牽著馬向南城門行去。步行了一炷香的時間,來到了城南郊,看著南來北往的商人、俠客和農戶,有的壓著貨車,有的背著些柴,有的扛著大劍,出入於這中夏國北端,稱為交通樞紐的老城——幽州。
說到幽州,就不得不提它的地理位置。從戰略意義上講,它是中夏國北部第一道防線,接壤著北遼王國,地形錯綜複雜,平原、丘陵此起彼伏,實為難攻易守之關隘。光是在這座城市,就駐有中夏國五分之一的兵力,又因幽州戰馬資源充足,紮營在此的部隊有一個響亮的名號——中幽鐵騎軍。
雖然此城駐軍甚多,嚴防密布,但幽州作為交通樞紐、經濟文化交流中心,物產極為豐富,城市商品經濟高度的發達,市坊繁榮,娛樂設施也十分齊全。此外,這裏農業資源富饒,光是一年的小麥、水稻的產量,就足以幽州百姓吃上五年。常年氣溫溫和,降雨雖帶有按季節性,但黃水的流經使灌溉農田之事,簡便了許多。
姬天恃走在前,左手持劍右手牽馬,到了城南口排隊前行。城門下左右兩側各有三名士兵,一旁桌椅上,還坐著一位頭目,共七名。輪到他時,右側一位麵部黝黑的士兵向他機械地盤問道:“叫什麼?”
“石天忌。”
“哪裏人?緣何到此?”士兵打量著姬天恃的麵部,比較著手中的畫像。
“北遼王國陽州人,去了冀州尋師,現事罷待返。”
這士兵瞧了瞧此人與畫上“犯人姬天恃”在身材與發膚特征上,明顯有區別,於是撇著眼,看著身後的人,道:“進去,下一個。”
姬天恃沒有絲毫擔憂,他對自己新的發型和身材都是很滿意的,簡直比之前帥了一倍(自戀)。輕輕地引著烏駒,進了城門,邊走邊向寬厚的城牆內側張望著,之上貼有好幾張告示,其中一則:
犯人姬天恃落荒北山,難逃一死,知此犯下落之人,如通報官府,賞銀百兩。同案放生姬之人——張貴,已於冀州城斬首示眾。今陛下特發此告,警示萬民,以肅綱常,不得違法犯罪,不得詆毀國族。
幽州府衙
新曆百年三月二十五,春。
姬天恃霎時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呆呆地看著告示,被烏駒頂著向城內行去,雙眼含著熱淚,在他的控製下,勉強沒有流出來。
待找到了一家客棧,縛好馬匹,開好房間後,他將門反鎖了起來,跪向朝南的窗戶,兩行苦澀的淚水,隨著一聲哽咽,流了下來:“張叔!張叔!”他再也憋不住了,放聲痛哭道:“想我還從未孝敬您一回,您就這樣為我而死,我連,連件衣裳都沒給您洗過,沒買過,嗚……張叔,張叔。”
從以膝撐地的姬天恃身上,散發出了無限的悲意,這種悲意,隻在十四歲時他發現舅舅姬風,留下他一人遠去時才有過。似乎連上天都感受到了剛才的哀泣,先淅瀝瀝地,後下起了傾盆大雨,石鋪街道兩旁的土壤化成泥,掩住了行人之路,鳥類低飛在半空中,淒鳴著。不知不覺間,連幽州城的百姓都有了一種莫名的悲哀,各自懷念著已故的家人、朋友。更有甚者,趁著天明,去掃墓拜祭前人。雨下了兩個時辰,淒涼的空氣彌漫著,圍繞了這座城市。
連哭了幾個時辰,姬天恃一聲長歎:“呋……”站起身來,瞧都沒瞧桌上的飯菜,隻是出房間點了一壇酒,回來坐在床榻上,一飲而盡。躺下身,借著酒勁,閉眼睡至次日天亮。
……
隨著太陽的出現,氣溫逐漸上升,昨日雨後尚存的清風,透過窗子吹了進來,吹醒了夢中人。
姬天恃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躺在床上,心中的悲哀早已化為恨意,他恨這中夏國腐敗的政壇,恨這無作為的國君,也恨這束縛人性與自由的國度。他在心裏立下了宏圖大誌:終將有一天,我會改變這個國家,改變封建的製度。
起身洗漱後,叫了幾碟小菜和饅頭,細嚼慢咽地吃著,滿足著被酒精酸化的腸胃。待吃完,他把店小二叫進了屋中,扔去了一塊碎銀,店小二急忙接住,弓著身子,笑眯眯地說:“客官需要些什麼,小的這就給您備去。”
“把馬喂好,它饞水,讓它多喝點。還有,我要向你打聽件事。”姬天恃說。
“客官您問就是了,小的雖然就是個跑堂雜役,可這幽州城的大事小情,我都略知一二。”
“好,此地去北遼國陽州要經過什麼地方?大概要行多久。”姬天恃問道。
“出了幽州得往北而行三百裏,有一處萬頃森林,要穿過可實屬不易,沒有識路人可就難咯,而且在森林中還有一處遺失沼澤,聽說近年來凶獸妖魔頻現,死去或失蹤的人成百上千,小的也沒去過,真偽也不得判斷。若出了這萬頃森林和遺失沼澤,就是北遼國地界了。那時可向東北行至二百裏,到達營州,再渡遼河,北上百裏便是都城陽州了。全程少則可能要一個月時間吧。隻是,客官您要一人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