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罷,把被打昏的姬天恃扔進了一條小巷,壯護衛回來繼續站在自己位置上,罵罵咧咧地鄙視道:“媽的,大白天來了個不怕死的。”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姬天恃歪靠在小巷的牆上,衣服淩亂不堪,鼻青臉腫,他微微睜開眼睛,用手觸了下臉頰,一股麻酥酥的感覺刺激了他的神經,不用看都能想象到自己這鼻青臉腫的樣子,接著擤了擤不再流出的鼻血,抬頭看著晌午的紅日,眼角流下了痛苦的淚水。這個被會試打擊了兩次的舉人,如今又一次倒在了同一個地方,他迷茫了,大腦失去了思考力,呆望著天。
這時,他坐靠著的小巷牆後傳來了一陣對話聲:
“張大人,我兒李諢這次出貢和明年參加殿試的事就全仰仗您了,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承望大人能夠收下。”一位衣服上鑲玉刺金,挺著大油肚的富貴中年男子對著監視官張大人期盼地笑道。
張大人控製住了臉上一閃而過的狂喜,虛偽地說道:“李員外啊,這個事要是讓人知道了可是要將你滿門抄斬啊,連我也會被牽連進去。但是我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就幫你一次,你記住了,這件事隻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伸手取了遞來的五張一萬兩金券,伸手拍了拍李員外的肩頭,表達了“沒問題”的意思後笑臉送走了李員外,張大人則謹慎地打開院門,左右望了一圈,繞過巷口和會試廳正門,疾步往廳側門方向走了去。
姬天恃聽到這段對話後,瞬時怒發衝冠,血氣上湧,止住的鼻血再次流了出來,不停地滴著。麵對命運的不公而無能為力的他,借著醉意,勉強站起了身,轉向牆麵,憑著滿腔怒氣蘸著鼻血寫了一首醉詩,內容為:
幽北大遼鐵蹄亂,
江水助力東華雄。
國衰兵敗怨狗官,
社稷江山終歸空。
姬天恃的拳頭緊緊地握著,咬著牙深呼吸,盯著牆上的詩,第一次對著自己寫好的作品,吐了口水後,帶著濃濃醉意和低落,蹣跚著朝家走去。
過了半個時辰,穿過院落姬天恃進入了他的屋子,都沒有回答鄰居——經營打鐵鋪的張叔的詢問,就匆匆躺在了床上,心裏很不是滋味,想哭哭不出,想大幹一場卻又無從談起,便心想:睡吧,等我睡醒後希望我才是統治這片大陸的人,愛護引導百姓向善,殺遍天下狗官,哈哈,我當然還要娶走天下最美麗的女人。狗官,一堆糞尿,豺狼餓豹!
……
三天後,整個冀州城一半是欣喜愉悅的,一半是消極低落的。金榜題名的貢士才子們離自己的終極目標就差一步了,而寒窗苦讀多年的舉人們也無不醉酒流淚,悲歎著命運多舛。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姬天恃寫下的佚名詩在冀州城傳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連街上的三五齡童們玩耍間都排著隊齊誦道:“社稷江山終歸空啊終歸~空。”
自然,國君公孫洵也聽說了,在百官朝覲時大怒道:“朕自登基三十餘載,還從沒見過如此消極詆毀朕的龍威的人,你們誰能給朕抓出這個混蛋,朕要他碎屍萬段。”
兵部總管匡雄,身高約五尺,雖矮小,但渾身結實的肌肉似乎要把他的官服撐爛,他向右跨出一步離開百官之列,又向前三步後跪下道:“陛下,微臣願替陛下分憂,且請陛下給微臣二日時間,如無果,臣割頸自刎以向陛下謝罪。”
公孫洵抑製了自己憤怒的霸王魂黃之氣,邊緩和著氣氛邊看著匡雄平聲道:“匡愛卿,朕給你五天時間。”說完,昂起頭顱道:“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齊扣首,立起身低著頭待國君離去後,方才各個立身散去。
當晚,森嚴的兵部院衙內,整潔樸素的正廳,靠裏正中擺著一張豹椅,在上坐著的是匡雄,他威嚴地向廳裏城衛軍將軍呂伯說:“現在給我把會試當天派去監護會場的士兵傳喚來,立刻!”
“是,大人。”呂伯迅速做出回應,便轉身出了門,吩咐侍衛去城衛隊軍營叫來當天的士兵們。
皎潔的月光照亮了冀州城的主城道,軍隊森嚴的紀律性得到了體現,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二十名當天被任命保持會場秩序的士兵整齊地排著隊列,立在兵部院衙正廳內。
“你們中誰知道會試那天會場附近的反詩源自何人之手?”敦實坐在豹椅上的匡雄皺著眉頭問道。